麼惡意,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總算平靜下來,報之以微笑,點了點頭。
“我叫王麻子,是廣陽集南邊,前樓的,貿然過來,打擾了,給田大哥報喜來了。”這人臉上的笑意更濃,抱拳不停地做恭喜狀。
廣陽集往南不遠便是前樓,周圍幾個村裏,提到“媒婆”,人人都會翹起大拇指說一聲:王麻子。和毛塚的李豁子一樣,說成的親事不計其數,人們紛紛打趣說道,“不經過王麻子的一張嘴,誰家的姑娘長得再美,出門子將來也後悔。”
田有餘和薑氏臉上疑惑不解,聽了王麻子的話,心裏早就美滋滋的,既然是報喜,那必然是有喜事上門,連忙把他迎進了堂屋,還用青瓷大碗上了熱騰騰的茶。
說是茶,其實就是開水,沒有茶葉的,涼開水叫涼茶,熱開水叫熱茶,這是當地的叫法。
“王大哥,來來,請坐,喝茶,有啥話慢慢說。”
田有餘把坐北朝南的“上位”留給了王麻子,自己隨後也坐下,薑氏剛想拉著田圓出去,卻被王麻子叫住。
“這是田圓姑娘嗎?”
得到田有餘和薑氏的點頭默認後,王麻子呷了一口茶,潤潤喉嚨,清清嗓子,廢話不多說,立即切入正題,道,“田圓姑娘生得玲瓏剔透,小小年紀便是如此風流姿態,將來肯定大富大貴廣陽的柳家,柳家的三少爺柳白羽,柳大夫,想必大哥和大嫂都知道,王麻子這次來就是給你家姑娘說這門親事來的。”
“什麼柳白羽,親事,這都哪跟哪啊?柳白羽一個有婦之夫,竟會看上自己這個六歲的小不點?還托媒人來提親?是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被驢踢了,還是被驢踢了?”
田圓的腦袋立即懵了,迫不及待地想要聽王麻子繼續說下去。
一直麵帶笑容的田有餘,忽然皺了眉,捏了捏鼻子,道:“柳白羽柳大夫,這個我自然是知道,可人家已經是有妻室的人,更何況,我家田圓翻過這個年頭也才七歲,難不成讓我加閨女過去當小妾?那可不成”
也難怪田有餘會不同意,農家人有句話叫:寧為乞丐,不為小妾當乞丐無非就是吃不飽穿不暖,漂泊不定,但大戶人家當小妾,搞不好就被正妻或其他的小妾害死,一縷香魂,盡是幽怨。
王麻子輕歎一聲,繼續說道:“王大哥你有所不知,柳三少爺和婁家小姐的親事,還是我王麻子說成的,這我哪能不知道,但這都好幾年了,你可聽說柳大夫有娃了?”
“你的意思是,這婁家小姐,柳家的三少奶奶不會生?”
薑氏忍不住插了句嘴,看了一眼田有餘,又看了看田圓,聲音不大。
“你們看,這種事,田圓姑娘能不能回避一下?”
王麻子這麼一問,薑氏連忙抱起腦子一片漿糊、雲裏霧裏的田圓放到了西間,摸了摸她的腦瓜子,關了門,重新回到堂屋,坐下,滿臉嚴肅地看著王麻子,他這才隨後說道,“不滿你們說,這門親事就是她托我麻子來說的,自然不會害你們家閨女,你說剛開始是個小妾,過兩年身子長成了,給柳家添幾個男丁,大戶人家圖個啥,就是人丁興旺,真是這樣,再小的小妾也能順風順水給扶正嘍”
“那婁小姐又不傻,給柳大夫求個妾侍,她自個兒被冷落不難受?”
田有餘打心眼裏還是不同意自家閨女當妾,道出了疑惑。
“麻子哥,別怪我說話直,俺家老田問得在理,這婁家小姐不會生,要真是想給柳家添人丁,為自家男人納妾,也該找那些身子長成的現在就能生的啊,偏偏找到俺家六歲的閨女,實在是叫人想不通。”薑氏滔滔不絕地說了一陣,說得太急,臉龐有些微微泛紅。
“別說大哥大嫂覺得想不通,我王麻子說媒說那麼多年,也沒見過這事兒。不過有一點,田圓姑娘和柳大夫熟識,聽婁小姐的口音兒,咱柳大夫對你家閨女確實有點意思,要不然她也不會想到恁家。”
王麻子話沒說完,往袖筒裏摸了一陣子,掏出一方折疊整齊的絲帕,上麵繡著一朵白頭並蒂蓮花,輕輕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推到薑氏的麵前。
薑氏也不客氣,打開來絲帕,裏麵包著一隻碧玉鐲子和兩隻珍珠耳墜,就算是沒見過世麵的農家人,見到這種價值不菲的真正好首飾,薑氏和田有餘也都是心頭一驚,連忙重新蓋上了帕子。
不等二人反應過來,王麻子一隻手在袖筒裏又摸了幾下,掏出一個精致的銀袋子,上麵繡著紅頭並蒂蓮,“當啷”放在桌子上,道:“這是二十兩銀子,婁小姐說了,這些都是小意思。我的大哥大嫂啊,你們這房子,抬頭都可以看到天了,我看院裏三個娃,讀不讀書是另一說,娶媳婦兒哪有不花錢的?”
玉鐲子,珍珠耳墜,二十兩銀子,還都是小意思?
田有餘和薑氏哪裏還說得出來什麼話,愣愣地看著王麻子,激動得不知所措,隻有不停地咽唾沫。
“大哥大嫂,要是一時決定不了,恁慢慢合計,這天色不早了,我王麻子過兩天再來,咋樣?”說著,王麻子站起來,臉上笑了笑,這就繞過桌子,要走出堂屋。
“麻子哥,實在是麻煩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