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那個人現在到底是什麼表情。
丟人丟大發了,好想死一死再爬起來……
柯林斯終於不再追了,卻依然大聲地用一種滿不在乎的語調說道:“伊麗莎白小姐,我無法想象我的條件居然會令你完全無動於衷。我依舊保留我剛才的話,回去後,我會原原本本地向令尊令堂稟告,請他們做一個慎重的決斷,免得到最後認為是我忘恩負義不顧兩家的情誼。達西先生,”他轉向達西,臉上掛著極力撐出來的笑容,“倘若有必要,可否請您從中做個見證……”
達西扭頭看一眼那個已經走出去老遠的背影,拽了下手中馬韁,策馬很快越過了路上行走的伊麗莎白,快速地離去。
莉迪亞開始吃吃地發笑,剛笑了兩聲,就被簡投來的嚴厲目光給製止了,急忙捂住嘴,但是到了下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大聲嚷了起來,“天哪,快看!柯林斯先生又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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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這個原本美好的早間散步最後在一片混亂中渡過了。
柯林斯先生落水受驚暈倒(或者是太過氣憤了?),被幾個農夫抬了回來,貝內特先生忙著請醫問藥,而知道了原委的貝內特太太則在伊麗莎白的房間裏咆哮,責罵她的不知好歹。被她罵得死去活來好幾次後,伊麗莎白終於有氣沒力地吱聲了:“媽媽,好歹我還救了他一命,就算看在這一點的份上,你也別隻顧罵我哪!”
“住嘴!你這個不聽話的小東西!明明是那個達西救的!”
不提還好,一提這個,貝內特太太氣更大了,指頭狠狠地戳著伊麗莎白的額頭,仿佛要把她腦袋戳出個洞。
“你是要氣死我嗎?你會遊泳嗎?居然也敢跳下去!這要不是運氣夠好……哎喲我的天哪!”
她迅速腦補二女兒挺屍在河邊而自己蹲在邊上哭號的慘狀,感覺心都要碎成一瓣一瓣了。
“哎喲我不行了,我也要暈倒了……”
簡和另幾個妹妹急忙扶住貝內特太太,柔聲細語地勸了好一陣子,貝內特太太終於想了起來,臨出門前,恨恨地道:“我先去安慰安慰可憐的柯林斯先生。哎喲,他該有多傷心哪!”
過了一會兒,貝內特先生也過來了,見女兒躺在床上正在看書,氣色不錯,終於放下了心。但還是不忘嚴厲地責備了她的魯莽和衝動,表示幸好達西先生路過施以援手,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伊麗莎白乖乖聽他教訓。最後貝內特先生說道:“雖然我寧願待在我的書房裏,哪裏也不要去。但受了這種恩,必須要去登門向你的救命恩人表示謝意。他救了我這個沒頭腦的女兒,我真心實意地感謝他。”半句也沒提同樣差點送命的柯林斯先生。
伊麗莎白笑了起來,向貝內特先生保證以後絕對不再做出同樣的事。
貝內特點點頭,“可是莉齊,我聽簡說,達西是用了你教的一種奇怪方法救活了柯林斯?你是怎麼知道的?咱們家論讀書,誰都沒瑪麗多。可瑪麗也沒在書裏看到過這個法子,現在正拚命找呢!你趕緊告訴她,好讓這個可憐的姑娘能停止翻書。”
伊麗莎白笑吟吟地看著父親。
“爸爸,舊約不是記載以利亞曾三次俯在一個斷了氣的孩子身上最後救活了他嗎?除了上帝的力量,您不覺得兩者有共通之處?我當時想起了這個,這才讓達西先生試試而已。感謝上帝,柯林斯先生真的活了過來!”
貝內特先生哈哈大笑,“嗯,我會轉告瑪麗的,”他慈愛地摸了摸女兒的臉,鏡片後的眼睛裏滿是驕傲和寵愛。
“好好休息吧,我的孩子,隨便你母親怎麼發牢騷好了,過幾天她就沒事了。說實話,你要是答應了柯林斯的求婚,我才會真的難過,”仿佛想到了什麼好笑卻又不能笑的事,最後,他一本正經地挑了下眉,“你也不必為可憐的柯林斯先生擔心了。剛才他對我說,他一定會堅持住到先前說好的日子才走,由此可見,他根本就不生你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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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麗莎白拒絕柯林斯先生求婚的事不脛而走。當天晚上,去探望好朋友剛回來的夏洛蒂還沒脫下外出的帽子和手套,盧卡斯太太就迫不及待地將另幾個女兒從房間裏趕了出去,好讓自己說話。
“怎麼樣,是真的嗎?伊麗莎白居然拒絕了柯林斯先生?”
夏洛蒂依舊不急不緩地脫著帽子和手套。
“媽媽,你這個樣子,會讓人覺得我去探望莉齊隻是為了打聽內情而已!”
盧卡斯夫人一個停頓,隨即不滿地埋怨:“我不都是為你著想嗎?以你的條件……”
夏洛蒂看了眼自己的母親,打斷道:“是,伊麗莎白確實拒絕了柯林斯先生。”
“貝內特夫婦呢?也同意了這決定?”
盧卡斯太太期待地看著女兒。
夏洛蒂保持緘默,掛好自己的帽子後,小心地整理上麵剛被風吹歪了的花邊——帽子是時下女人最重要的裝飾品之一,無論是一口標準公學腔的倫敦時髦貴婦還是她們這種鄉下土妞,對帽子的重視都如出一轍。她也真心實意地喜歡帽子。一頂合適的帽子,有時候甚至會讓自己那雙平凡的綠色眼睛倍添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