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再次遇到您,達西先生。”
“原來你們認識?這太好了,”凱恩斯小姐走了過來,極其自然地站到達西的邊上,兩人靠得很近,如同比肩而立,“原本我還想著替你們介紹下呢。伊麗莎白小姐,您是否也覺得達西太過低調了?今晚這個酒會,他是當之無愧的主角,大家都很好奇即將出現在展覽館裏的珍貴化石到底會是什麼樣,背後又有怎樣一番驚心動魄的故事,希望他能多介紹點,他卻自顧和那邊的幾位老先生聊個不停……哦,害得我要向大家一遍又一遍地解釋……”說到後來,她的語氣已經帶出些寵溺般的責備。
達西先生似乎有點尷尬,稍稍往一側挪了挪,飛快看一眼伊麗莎白,小心地插一句,“凱恩斯爵士對展覽館的建成給予過很大的關注,凱恩斯小姐往後會是展覽館的主要負責人。”
伊麗莎白點頭,露出十分欽佩的笑容:“達西先生,今晚我才知道,您和凱恩斯小姐一樣,都是值得我敬重的人。雖然我不太懂你們的事,但我相信一定是件非常有意義的事。”
達西看她一眼,露出明顯懷疑的神色,凱恩斯小姐則親親熱熱地挽住伊麗莎白的胳膊,“親愛的,讓這些男人繼續他們無聊又枯燥的話題好了,我們去做點女人該做的事。來吧,我介紹你認識一些朋友,都是高雅而風趣的小姐太太們,我猜您一定會喜歡她們的。”
伊麗莎白在身後四道目光的注視下隨了凱恩斯小姐離去,很快就被介紹給在場的女士和小姐們,重點是“愛德華·懷特教授的女伴”——大概這是他第一次帶女伴出席這種聚會,大家的興趣立刻被調動起來,用苛刻的標準對伊麗莎白進行一番從頭到腳的x光掃射後,覺得無論從外貌還是談吐,接受這樣一位小姐加入自己這個圈子並不是件拉低身份的事,於是表示歡迎。歡迎過後,難免問及小姐的出身和來曆。當聽到她隻不過是赫特福德郡鄉下一個普通鄉紳的女兒後,紛紛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既然出身遠遠低於這個圈子裏的人,在她身上又找不到任何可供自己暗中取笑的點,小姐和女士們的態度很快就冷淡下來,再也沒人願意多搭理這位冒然闖入的貝內特小姐了——自然,凱恩斯小姐也已經離開了,她很忙碌:像今晚女主人一般地穿梭全場:既負責每一位來賓的感受,還要時不時留意達西先生的舉動,以便時時跟上他的步調。
伊麗莎白樂得沒人搭理。
不得不說一句,除了樣式精巧,這會兒正流行的這款細跟高跟鞋真的毫無可取之處,完全無法匹配它的昂貴價格——平衡性差不說,鞋底還非常堅硬。就這麼來回走動幾圈,她那雙習慣了柔軟平底鞋的前腳掌就被硌得發僵。正想找個地方坐一會兒,注意力被一陣爭吵聲給吸引了。
大廳的一邊擺著長而闊的長桌,供應豐富的小點和酒水,一些先生就坐在那裏談話,而爭吵聲,也是從那裏發出的。
吵架的是兩個老頭子。年紀都不小了,目測六七十吧,其中一個器宇軒昂,衣著整齊、考究,而另個與他對吵的瘦小老頭,相比之下就顯得不修邊幅了,頭發亂糟糟的,外套前襟甚至還少了個鈕扣——但是倘若你覺得他會因此而被人輕視,那就完全錯了。
這兩位老先生,在此時的學術界裏,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那位衣著講究的,就是研究博物學的亨斯洛教授,而對麵那位,則是他的死對頭卡爾教授,著名的物理和化學家,至於他的不修邊幅,完全因為性格使然,事實上,他是個從祖上繼承了巨額財產的富翁。
……
亨斯洛教授:“你這個邋遢鬼!和你坐一起,簡直就是我的恥辱!”
卡爾教授:“你這個假正經的老東西,你以為我樂意跟你說話?”
亨斯洛教授:“怪不得你光棍了一輩子,哪個有教養的女士會願意嫁你這種貨色?”
“嗷!”卡爾教授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你不也是個鰥夫?我可聽說了,尊夫人生前還曾扯斷過你的胡子!扯得好,扯得妙,扯得實在呱呱叫!”
“老家夥!你以為你研究出空氣的成分就了不起了?見鬼,我真希望你能從我眼前立刻消失!”
“該消失的是你!哦天哪,羅馬教廷為什麼還不來把你抓去給燒了?你這個一門心思搞異端邪說的老家夥!”
“博物探究的是人類和自然的真相!倒是你,整天縮在你那臥室改成的實驗室裏,我實在不明白,你倒騰出來的東西頂什麼用?”
……
兩個加起來接近一百五十歲的老先生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不顧體麵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相互揭短。奇怪的是,邊上的人居然都一副熟視無睹的樣子——既沒有誰上去勸架,也沒有誰露出任何驚訝的表情。
“他們兩位是死對頭,一見麵就吵,誰勸也沒用。大家都習慣了。”
伊麗莎白驚詫無比的時候,聽到邊上有人低聲解釋,扭頭,見懷特先生來了。
“達西!你過來!”
卡爾教授忽然扯著嗓子尖叫一聲,伊麗莎白驚訝地看過去,見達西先生仿佛正準備開溜,突然被點名,頓時麵露難色,一副不大樂意蹚這渾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