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想要點什麼麼?”一個服務員走過來,禮貌問道。我恍若夢中,不予回應。
“先生?”服務員再次禮貌詢問。
“那個人,”我茫然伸出手,指著照片上那個笑得不知所謂的男人,“那個人,他在哪裏?”
服務員疑惑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那個人……您是指老板嗎?老板身體抱恙,說暫時離開這裏回去休養一段時間,看上去真的精神很不好的樣子。”服務員神情有點擔心。
“回去?回去哪裏?”
“抱歉,這個並不太清楚……”
腦內突然靈光一閃,我顧不上什麼,猛地衝出咖啡店。
真笨!那個人除了那裏還能躲到哪裏?!
我一口氣跑到車站,趕上了即將開往那個海邊小城的專線列車。手心裏滲出的汗幾乎馬上濕透捏著的那張小小的車票,我一副喘得快要死掉的樣子跌坐在座位上,心髒幾乎立時抗議罷工。我無力地靠在車窗上,任外麵的陽光溫熱了臉頰。
久違的藍天高高懸在上空,藍得那樣深邃,藍得那樣純粹,藍得……仿佛在我眼內蕩漾,是我現在雙眼兀地潤濕的緣故麼?
在列車上顛簸了整整半天,終於在傍晚時分,我抵達了那個海邊小城,急急步出車站,冷風夾雜著密密麻麻的雨立刻將我網住。
這個本應陽光燦爛的小城,居然下起了讓人心情抑鬱的雨,是那個人一生注定要被這雨困住了,還是,那個人的離開,帶走了雨?
憑記憶摸索到了之前入住的那間旅館,在前台一查,那人果然到了這裏,住的,依然是那個房間。
突然間有點想退縮,當初追過來是頭腦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想,到真正麵對需要冷靜下來時,畏縮感又跑出來作祟了。
幾乎一步一頓的蹭上三樓,沒有選擇乘電梯,那是因為那樣短的時間內根本不足以容我作心理準備。然而,要來的始終要來,不管我走得多慢。
三樓。
站在樓梯口,我微微喘著氣,麵前是兩扇門,右邊是他的,左邊是我曾經入住的。
我深呼吸一口,緩緩抬起了手。
沒理由到這裏才放棄,不然怎麼對得起我來回的車費,無緣無故的曠工以及寶貴的時間。
來到這裏,絕沒有放棄的理由。
按了五次鈴,麵前的門依然紋絲不動。我清楚地聽見自己之前好不容易堆起來的勇氣“呼”地刹那間全泄掉了。
該死的。
出師未捷,內心尤為苦悶煩躁,一鼓作氣發泄出來,我死命用手指去截電梯的按鈕。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上來一趟,你這家夥居然不在。沒人給我出氣隻好拿電梯泄氣,電梯被我截壞了怎麼辦?壞了更好,你給我爬樓梯上來。
然而,事實上電梯沒壞,而且運作良好,安安穩穩地把我這破壞的主送到一樓。我頂著一張臭臉離開旅館,渾身散發著類似於討債不成的不爽氣息,生人勿近。
雨漸大,街上的行人倉皇地四處躲避著,更顯得漫無目的在雨中踱逛的我與這地方格格不入。
回想起來,這個城市之於我,仍是那麼的陌生,熟悉的,僅是那個人過分的熱情。
該死,我感覺我也要迷失在這雨中了。
一路上的攤檔都因越下越大的雨而漸漸退卻到有瓦遮頭的角落,而不少,甚至就直接把家當收拾停當,一邊詛咒著這鬼天氣一邊嘟噥猜測今晚肥皂劇的狗血走向。在這不上不下的時間,屬於夜市的華燈尚未點上,整個海邊小城便由著這冷雨一遍又一遍地刷上灰色。
沿著旅館外筆直的商業街一直走,不一會兒,一小片濃灰便羞澀地從高樓大廈間探出來,像電影鏡頭切換般,才幾個轉折,這片濃灰便跳出水泥森林的縫縫隙隙,氣勢磅礴地占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