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到疼痛,他加了把力,雙腿還是沒有任何知覺,他洩氣地鬆開手,往後靠在床頭,盯著自己的腿發呆。
這雙腿,真的再也站不起來了麼……
身為將軍,若是沒有了雙腿自主行走的能力,那該如何上陣打仗?況且現下戰事正吃緊,少一個他便少一份力,他又怎能允許自己拖所有人的後腿?
蘇瀾清心情沉重,他閉了閉眼,心頭如有黑雲壓下來,壓得他無法呼吸,他不願自己成為蕭君默的累贅,可是這雙腿卻忒不爭氣,無論他如何嘗試,都無法站起來。
蘇瀾清心中哀痛,疲憊的身體一動也動不了,眼前漸漸被黑雲吞噬,他陷入黑暗之中。
他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騎在驚風背上,四周傳來將士們的怒吼聲,鼓聲喧天,他明白自己身處戰場之上,便策馬往前衝,手中劍往身旁刺,甲冑上不停濺上敵軍的血,一名敵軍劍劃破他的右腿,鮮血流出來,他卻感覺不到疼痛。蘇瀾清皺眉,立即斬殺那人,他正欲跳下馬,忽覺雙腿一陣無力,整個人摔下馬去!
右肩著地,劇透襲來,蘇瀾清狠狠摔在地上,耳邊轟鳴作響,眼前一黑,霎時甚麼都看不清楚,良久,他緩緩睜開雙眼,四周圍滿了敵軍,趙如海從遠處走來,在他麵前停下,劍尖抵在他的喉嚨。
「蘇將軍,別來無恙。」趙如海低頭看他,劍尖往前伸了些許,刺破他頸間的皮膚,一絲鮮血順著劍尖流下來。
蘇瀾清抬頭看他,不答。
「蘇將軍可真是令人佩服,都已經殘廢了還要上戰場,老夫自愧不如啊。」趙如海繼續諷刺。
蘇瀾清瞪大雙目,不敢置信地轉頭看自己的雙腿,怪不得方才右腿被傷他卻毫無知覺,而且感到雙腿不受控製,因而摔下馬來,他的腿竟然……站不起來了?
還未想更多,趙如海的劍便劃過他的脖頸,劇痛之中帶起一串血珠,蘇瀾清緩緩闔上雙眼,陷入黑暗中,心中隻有一個聲音——
不,他不相信!
蘇瀾清驟然從夢中驚醒,後背被涔涔冷汗浸濕,貼在身上,夢中的每個場景,都像是真實發生的一般,他的雙腿再也站不起來,成了趙如海口中的殘廢!
不,這不是真的,會不會隻是一時的麻痺,蘇瀾清想著,用力地撐著身體起來,挪到床邊,受傷的雙腿碰到地麵,傳來針刺般的疼痛,蘇瀾清咬牙忍住,鬆開雙手站起來。
咚的一聲,蘇瀾清狠狠摔在地上,如有一盆涼水從頭澆下,將他最後的期盼澆滅,蘇瀾清呆坐在地上,盯著自己的雙腿,眼神痛苦。
蕭君默曾經說過,很高興能夠與他一同在沙場上馳騁,然如今的他,沒了這雙腿,他要如何與他一起並肩作戰,隻會拖他的後腿罷?
他怎會允許自己成為蕭君默的累贅?蘇瀾清一拳砸在自己腿上,沒有痛感,他一拳接一拳地打著,雙腿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將軍!」傅淳帶人進來,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他衝過去扶著地上的蘇瀾清站起來,讓他坐在床上,隨即帶著一眾人單膝跪下。
「你們這是做甚麼?」蘇瀾清靠在床沿,目光凝滯,虛虛抬起又落空。
「請將軍愛惜自己的身體。」傅淳朗聲說,遂又沉默,良久才道:「皇上……他很擔心您。」
「你們出去罷,讓我一個人安靜會兒。」蘇瀾清疲憊地開口,他太累了,想好好休息。
「將軍不答應,我等不走。」誰知傅淳態度堅決,身後將士沉聲回應,他想了想,認真說:「將軍,即使您受傷了,也是我們的將軍。」
蘇瀾清抬眼看他,除卻震驚之外,心頭亦浮起一絲感動,接著又聽傅淳道:「況且,軍醫也未下定論,說將軍這輩子定然是站不起了,故將軍為何便判了自己死刑呢?北狄人才濟濟,一定可以治好的,將軍自己都不信能治好,何人能夠給您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