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慎行也笑了起來,“為什麼美國要幫日本在二戰之後的廢墟上大力發展經濟?因為當美國經濟下滑時要找個膘肥體壯的綿羊吸血。為什麼中國要幫助希臘緩解債務危機?因為在人民幣有能力衝出國門之前,中國需要托住歐元對抗美元的霸權主義。這是個投入與產出的問題!任何投資都期望著回報,那麼,你投資了一塊手表期望回報什麼呢?”

“是嗎?這麼說來……我之前投資了一個手機,你打算回報我什麼?”

蘇慎行一時語塞。

耿先生笑說:“任何物質都是有價值的,而我的勞動卻是無價的,一般人根本消費不起。”朝蘇慎行攤開手掌,“你看,你欠我的實在太多了。”

蘇慎行夾起牛肉塞他嘴裏,“吃你的飯吧廢話一大堆!”

耿先生摟住他的肩膀哈哈大笑,“看你無話可回真不容易。”

吃完飯,蘇慎行堅持要回學校,耿先生挽留,“明天跟我一起去學校不好嗎?”

“明天我全天無課。”

第二天,蘇慎行寫了一早晨,傳給所長時,老頭笑眯眯地問:“你還欠我三篇,什麼時候交?”

蘇慎行真要得抑鬱症了。

過度用腦,以至於累得沒吃午飯倒頭就睡,天擦黑才醒來,伸了個懶腰,神清氣爽,約老賈陳葉凡出去吃火鍋,樓上樓下一招呼,拉拉雜雜十幾個人浩浩蕩蕩殺進了北門商業街。

吃完飯,分群分黨,各自找地方續攤。蘇慎行拐進商場買了塊手表,前後都沒到五分鍾,全身上下一摸索,基本捉襟見肘了。老賈憤恨:“你存點錢吧!”

“為什麼要存錢?錢嘛,花出去才能體現它的價值,否則它就是一堆廢紙。中國政府錢多不多?多嘛,總不花就總被美國政府惦記著,買了一堆美債,比廢紙也好不到哪兒去。”

老賈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腦袋上,“盡扯些沒用的!當今這浮躁的社會,價值觀極度扭曲,衡量一個人是否成功的標準變得無比單一,基本就剩一條了——是否有錢!”

蘇慎行歎氣,“古典思維方式正走向沒落,受西方重商文化全方位衝擊,當今社會已經從根本上動搖了儒家思想的統治地位,如此發展下去,我們這個地球上唯一沒有斷代的古文明不知道還有沒有顏麵再號稱自己是僅有的連續文明了,唉……為什麼要讓我這個農耕民族的後裔經曆如此慘絕人寰的文化墮落時期?”

陳葉凡笑,“是啊!在士農工商四級裏,你是‘士’嘛,讀多了經史子集,學會了科舉八股,睜眼一看,嗬!現在不是封建社會了,叫你情何以堪啊?”

蘇慎行失笑搖頭,“在古代,你是‘工’,在現代,你是個成天測DNA以便證實丈夫懷疑妻子偷情的搞遺傳學的!有什麼資格嘲笑我這個正統的華夏子孫?你長了副中國皮囊,實則呢?靈魂上你是不折不扣的西方傀儡。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前不以史為鑒,今不為後事之師,有知識沒文化,阿拉伯數字的奴隸,跪拜西方科技,忘卻傳統國學,給你臉上貼金的說法是——師夷長技以製夷,其實,翻譯成白話文就是——數、典、忘、祖!”

陳葉凡一把拽住老賈,“他是不是寫文章寫糊塗了?這一套一套的,有點變本加厲的意思啊!”

老賈斜視,“你今天才認識他?他就是活體恐怖分子!”

陳葉凡一把將蘇慎行推出老遠,“你什麼時候給我們找個本拉登?讓我們也見識見識恐怖分子被登叔收歸帳下死心塌地的極致蒼涼美。”

蘇慎行立刻就想到了耿清讓,說實在的,自己真有點淪落下風的趨勢,感覺很不好,非常不好!

說曹操曹操就到,電話鈴響,蘇慎行“喂”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