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放下手中的點心，即使是這個時候，她都保持著很好的儀態，與那年福芝見時幾乎判若兩人，那原本曾洋溢在她臉上的朝氣與銳利都沒了蹤跡。
“不礙的。”福芝再次打量孫妙，這時也明白了為什麼她會有怪異的感覺……因為那孫妙的行止竟也和她有著七八成的相似，猛然間一看還以為是自己在照鏡子。
稍稍錯眼，福芝能看出來孫妙的身上的蹊蹺，紫真自然也能看出來，她就伴在福芝左右，若有人及似她家王妃，她哪裏有看不出的道理。
這時福芝看紫真，紫真不用吩咐也知道要做什麼。低首躬身慢慢退出，想來今日帳內之話是不能被外人聽去的。
“妙貴人走的匆忙，本妃竟然不知道皇兄還留有血脈。”剛才那些號脈的女醫者已經悄悄暗示了福芝這妙貴人腹中胎兒的性別，現在福芝囫圇的帶過這話，卻是斷定孫妙也心知肚明那事，“想皇兄也希望妙貴人回宮誕下皇家血脈吧！”
孫妙比福芝長上六歲，也正是花信般的年紀，換了她人聽了福芝這般話，不嚇得膽怯，也定然會變色。啟帝都死了，弄個遺腹子回宮，這不是明擺著活膩了麼？
而孫妙聽了福芝的話，卻是稍一扯嘴角，答道：“若不是身上這塊肉，當初我也便跟著先皇去了。等將來這孩子落地，我便帶他去那靈前守著，也算沒辜負了先帝送我出宮的心意。”
妙目一抬，孫妙看著福芝言道自己願去啟帝靈前常守，似乎是夫妻情深一般。但福芝卻在這刹那間看到了原來的孫妙，剝開了那層朦朧的外衣，頓時便明白了什麼。
“是麼？”低頭看看自己修整微尖的指甲，福芝似乎在問孫妙，又似乎在自言自語，“這般可不太好吧？”
再次抬頭，福芝看著孫妙卻覺那早亡的啟帝可憐，身邊沒得一個女人省心。
“妙貴人，呂公可知你腹中胎兒是皇女？”揭開那片朦朧，福芝忽然明白了啟帝做的事情為何前後矛盾，也覺得她和廖戰當初真是將啟帝想的過於高不可攀了，一有風吹草動便草木皆兵這的確是個局，卻並非是啟帝留下的局。
“若呂公知道自己費盡心思、耗盡家財，又失了那麼多兒孫、門人隻得一場空，你說會不會直接去見了皇兄？”慢慢起身從首位上下來，福芝心中透亮。
這孫妙的內裏從沒變過，隻是多年的坎坷讓她披了一層外衣。
緩緩走至孫妙身前三步開外，福芝掃眼看了看對方那隆起的腹部，卻覺得她不需要在與這孫妙耗費什麼時候了。
“紫真，讓人好生伺候著妙貴人。”開口喚帳外的紫真進來，福芝又對著孫妙微微一笑，吩咐道：“妙貴人既然願為先帝守靈，等京中的事了，本妃必然送妙貴人過去，也全了妙貴人的一片癡心。”
一個人可能學的像另一個人，但一個人永遠也成為不了另一個人。孫妙有意的在學她，但是也隻是在學而已。
…… ……
孫妙被福芝帶走又送了回來，呂公一開始還怕是什麼詭計，再後來卻也清明起來。
他兒孫、門人眾多，這段時間也多有人對妙貴人的事情報以不同態度，而最早勸他的便是自己得意的孫兒，現在靜下來想，卻是一身冷汗。
不過孫妙與呂公這邊怎樣卻不是福芝現在在意的了，休整好了隊伍她還要繼續北上，她可沒得閑工夫聽那些人亂咬。
…… ……
而一路繼續北上，卻在京南三百裏處遇到了第一次阻力。
胡人的動作比他們要快，而被和安帝放空的北部防線完全已經沒了作用，這個時候縱的胡人幾乎是傾巢而出，恨的福芝發誓回去時要好好教訓和安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