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情緒,都會產生一種藐視對方的錯覺,仿佛自己低到了塵埃裏去。
小的簡直是大的Q版,尖尖的下巴,兩頰略有些嬰兒肥,膚色白皙,一雙灰藍色的眼睛清澈明亮,但此刻卻因為憤怒而呼吸急促,眼中滿是鄙視嫌棄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一隻臭蟲。
剛才那句話想必就是小男孩說的。
加萊盯了小男孩一會兒,對方原本厭惡的神色被她這樣直勾勾的盯視弄得漸漸變了色,有些害怕女孩狹長雙眼中涼薄而意味不明的目光。但礙於父親在身邊,不想給父親丟臉,心虛地冷哼一聲,挺了挺胸,倨傲道,“看什麼看,愚蠢的泥巴種!”
Mudblood……泥巴……想也不會是什麼好詞。
加萊頓了頓,瞥了一眼大鉑金,對方似乎什麼都沒有看見,儀態優雅閑適。
加萊慢慢低下頭,輕輕開口,“對不起,先生,我可以賠償。”
“賠償?去借嗎?”小男孩嗤笑,轉向身邊的男人,立刻換了一副神色,微微有些撒嬌地開口問,“爸爸,我的東西被這個泥巴種碰髒了,可以再買一次嗎?”
男人挑了挑眉,“德拉科,注意用詞,馬爾福家時刻都需要優雅的談吐,而不是罵街的農婦。”見小男孩委屈地癟了癟嘴,他頓了一下,聲音優雅而富有磁性,“但是,馬爾福家也並不吝嗇這些微薄的錢財。”
小男孩立刻喜笑顏開,轉身就要和父親離開。末了,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轉身,一副施舍的口氣淡淡道,“至於那些我不要的東西……我允許你拿走——”頓了頓,扯出一個稚嫩而明顯帶有模仿痕跡的假笑,“去賣了換下這一身破布!”
然後冷哼一聲,一大一小優雅地離開了。
加萊站在原地,沉默。
良久,她慢慢走上前,拾起滾落在地的書,藥瓶等東西,用衣角擦幹淨上麵的灰塵,正想收起來,頭頂忽然一個陰影伏下來,接著怒氣衝衝的聲音響起——
“該死的,你的腦子裏塞滿了鼻涕蟲嗎,竟敢跑這麼遠?!”
加萊一愣,抬頭一看,斯內普表情冰冷地站在她麵前,漆黑的眼睛看著她,渾身氣勢驚人,即使手上拎著大包小包,也絲毫不妨礙他能讓所有人行人繞路走的能力。
加萊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斯內普的目光移到她懷中抱著的書上,皺眉,“那是什麼東西?”
剛問完,見女孩一臉耐人尋味的表情,臉一沉,語氣變得更冰冷了,“瑪蘭克薩小姐,希望你貧瘠無知的大腦明白你現在在做什麼。”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加萊真的很想笑。
關心人就關心人吧,非得用這麼扭曲的語氣和充滿惡意的表情表示出來嗎?如果她是一位真正的十一歲小女孩,怕早被這位黑麵神嚇哭了吧?
她混跡白領場多年,對人情世故敏[gǎn]得很。和之前那一對外表堪稱頂尖但言語間諸多惡毒侮辱的父子相比,這位品位爛俗(指頭發和衣服),長相不佳(特別是那個大鼻子),總愛冷嘲熱諷的教授,倒是一個麵冷心熱的人。
這應該是一個不錯的切入口……
“加萊·瑪蘭克薩小姐!”
“對不起。”加萊立刻認錯,“我隻是有些不適應。”
對方幹脆溫順的認錯讓斯內普愣了一下,接下來他冷哼一聲,幹巴巴地開口,“這可不是麻瓜的過家家遊戲,‘不適應’小姐。”
加萊麵色更詭異了。
他還知道麻瓜的過家家?!
隻是一瞬間,她把所有表情都收起來,態度謙恭地低頭受訓,“是的,教授。”
她倒是從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