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終,這種目光沉澱了下來,就像是渾濁的水靜立之後,接著是幹淨清澄的清水。
“你說得對。”女孩突然開口,語氣出乎意料的平靜,似乎還帶著微微笑意的釋然,“不管他有怎樣的過去,至少他一直在保護我,我也仍然選擇毫無保留地相信他。”
斯內普輕輕抽了一口氣。
又是這樣。
又是這樣。
那一瞬間,就像是閃電霹靂之後,濃重的烏雲散開了,明亮的光束穿透了氤氳和黑暗,荒蕪的空城從寂靜裏蘇醒,聽得到涓涓細流,和荊棘鳥的鳴叫。
她有這個能力,她總是有這個能力,輕易可以撼動堅不可摧的心靈,讓人無法拒絕。
無法拒絕。
他甚至為這種不可摧毀的信任感到了自卑和慚愧。
他的確是一個食死徒,他的確做過不少不能被原諒的醜惡事跡,他甚至親手折磨過無辜的巫師或者麻瓜……她憑什麼這麼相信他,他甚至從來沒有關心過她,甚至誇獎過她。
這種看似毫無根據的信任讓他渾身顫唞。
但是他很好地掩飾住了這種變化。他一向善於做這些。
談話繼續進行。女孩似乎抓住了某些遺漏的細節,她懷疑的重心放到了那位讓人難以產生喜歡情緒的防禦課教授身上。那個穆迪教授隨身攜帶的大腹瓶子似乎給了鄧布利多啟發,在女孩離開之後,鄧布利多臉色沉重地說道,“看來我們要多多關心那位穆迪教授,他似乎隱藏著不少……小秘密。”
斯內普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冷笑,“這是我聽過的你所講的最動聽的話。”
……
自那之後,女孩認為冷戰消失了,她恢複了來辦公室的頻率,並且樂此不疲地和大門上的美杜莎鬥嘴。斯內普默認了這種和解,在美杜莎試圖向他訴苦並且申請搬家的時候,無情地駁斥了這個申請。
他不否認,每次聽到美杜莎和女孩的交談……其實也不失為一種別致的樂趣。
女孩是他見過的最特別的人,這種特別不止是在學習上,也凸顯在她的生活上。在所有人都在為比賽患得患失狂熱期待的時候,她居然能夠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下淡定地拿出《近代巫術研究》津津有味地閱讀,看上去對比賽毫不在意。
……別以為馬爾福家那小子擋著你的動作他就看不見!
她對一切表現都很平淡,似乎除了研究練習無杖魔法和研究黑魔標記外,她對一切都不感興趣。
噢是的,還有那甜膩的藍莓派。
是她做得太明顯,他沒興趣去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
比賽進行到了最後一項,那不討喜的迷宮。漫長的等待過後,終於有人被傳送出來了,但是,卻是一身狼狽的哈利波特,和已經沒有了呼吸的塞德裏克迪戈裏。
哈利波特滿臉涕淚地喊道,“伏地魔……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不是沒有感受到黑魔標記的灼熱,他原本還抱著一絲僥幸,但是現在看來,僥幸是最愚蠢的想法。
霍格沃茲的學生,居然在眼皮底下被殺害。多麼狂妄的黑魔王。
他看到了女孩的身影,她就那麼安靜地看著迪戈裏的屍體,沒有哀傷,沒有驚訝,一片平靜。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見到死亡的痕跡?
那種表情很不詳,他忍著心中的不安,嚴肅勒令她回到宿舍去。女孩這次沒說什麼,很乖巧地轉身就走。
他站在原地看著女孩走遠,直到鄧布利多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向正扶著哈利波特先生悄悄離開的穆迪,沉重地說道,“看來一切還沒有結束,西弗勒斯,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