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雅婷今天不回來吃晚飯,讓她自己打電話叫外賣,或者去旅店下麵的飯館吃。雅婷沒說什麼,看了我一眼。那一刻我的心裏抖了一下,卻自顧沉浸在要見到小海的喜悅中,沒去深究。
有些事情,人算不如天算,命裏注定的,誰也逃不掉。雅婷一心想要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卻跟她無緣。上午10點,我接到旅店老板的電話,說雅婷滾下了樓梯,被120送去醫院了。我瘋了一樣叫了輛車就飛奔去醫院。
急救室門口,醫生臉色鐵青,
“周雅婷家屬呢?你是她什麼人?如果有什麼事情你能負責嗎?”
我能負責嗎?一個聲音在心裏響起來。可是,我又能怎樣呢?
“我,我是她表姐。”
“那好,你在手術單上簽字吧。簽了字去交住院押金,先交兩萬,不夠再交。”
真不愧是大醫院,還沒說怎麼治病先讓交錢。我抖著聲音問,
“那,周雅婷她——”
“流產,大出血。你們家屬要有心理準備,我們會盡力的,結果怎麼樣要看她自己了。”
我又一次被擊蒙在那裏,可是,眼前的現實不允許我蒙。我拿了一張名片給醫生,告訴她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然後就跑出醫院,當務之急,我需要錢。
我這個人一直以來在錢上邊就有點少根筋。當然,不能說我不愛錢。隻是在我需要什麼東西而錢又恰好能滿足我的這個願望時,我才跟錢特別親。我還有一個特別衰的毛病就是喜歡丟錢,幾張人民幣在我身上如果沒有被我迅速花掉就會在幾天後不翼而飛。小海接管我的生活以後,我理所當然的從老媽那裏拿回我的工資卡,很放心的交到小海手上。從此做甩手掌櫃,一概不管。小海是學金融的,我能不放心麼?我的錢去了哪裏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自己吃得好,住得好,隔三差五添衣置帽,那些時髦的玩意兒我一樣不缺,甚至別人沒見過沒玩過的東西,寧海也會在出差的時候給我買回來。我估計我賺的那幾個崩子兒根本不夠我自己開銷的,但是每次回家,小海總會在買好給我爸媽的東西以後再拿一個封了錢的信封給我讓我交給父母,“錢不多,是你的一份心意。”我就沒心沒肺的拿。寧海隨時記得檢查我的錢夾,看見空了就放錢進去。出去請朋友吃飯就刷寧海給我的一張卡,我不記得裏麵有多少錢,卻從來沒尷尬過。總之,我不會理財,我也沒財可理。搬出來當天我口袋裏還有不到500塊錢,是後來報社發季度獎金我打招呼要了現金才撐到了今天。而現在,我到哪裏去弄2萬塊。
想了很久。不可能回家要,陳湛出去辦案,楊兢跟我以前一樣被家裏掐著財政大權。能一下子給我這筆錢的,隻有小海。我在出租車上給小海打電話問她在哪裏,她的聲音聽上去輕快明悅,
“我在學校,現在剛下課,準備回家呢。”
“好,我現在回家,你在家等我。”我極力穩定住心跳,盡量平靜地說完這句話以後就掛了電話。
十五分鍾以後,我噔噔噔跑上六樓,哆哆嗦嗦的掏出鑰匙開門。家裏還是大半個月前我走的時候的樣子,隻是比我在的時候整齊多了。我生活習慣自由散漫,東西在哪用了就扔在哪裏,為此給小海增加不少勞動量。現在好,她可以輕鬆一下了。
寧海從裏屋出來,看樣子剛進門不久,臉紅紅的,眼睛亮晶晶,
“誒?不是約了晚上吃飯?怎麼不到中午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