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禧用別院後麵的溪水洗了個澡,隻覺得渾身清爽沁涼,又站在廊下吹了會風。大哥說一會兒要帶他們去院後的溪邊烤魚,她趕忙換了一身月白色縐紗衣裳,讓聽雁給自己烘幹了頭發,又隨意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
剛收拾好,那廂大哥的人就過來了。
一起出門的還有蘇淩芸和六堂哥蘇祤。
他們一行人前往溪邊,因就在別院後麵,沒多久就到了。
蘇禮和蘇祤下河捕魚,聽雁與聽鶴負責拾柴生火,蘇禧和蘇淩芸不必做事情,擎等著就行了。
蘇禧坐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見蘇柏羽一臉躍躍欲試地盯著下河捕魚的蘇禮,笑問道:“柏哥兒也想捕魚嗎?”
蘇柏羽點點頭,說著彎腰學蘇禮的模樣,把袍子和褲腳都挽了起來,邁著嫩白嫩白的小腿就往河裏衝去了。
蘇禧擔心他摔著,便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麵,道:“柏哥兒,你慢著點兒……”
蘇柏羽今日心情不錯,皮得很,根本不聽蘇禧的話,“撲通”一聲就跳進了溪水裏,朝著蘇禮奔過去:“爹爹,我幫你捉魚。我要捉一條大鯉魚,給姑姑吃。”
蘇禧被他濺了一身的水,又氣又無奈,好在隻濕了裙擺,回去火邊烤烤就沒事了。
兩刻鍾後,蘇禮和蘇祤分別捉了三四條鯉魚,剖開魚腹洗幹淨了以後,抹上調料,便用鐵簽串起來架在烤架上開始烤。
蘇禧不太喜歡吃魚,唯一愛吃的就是鰣魚,隻不過鰣魚珍貴,又是朝廷貢品,統共就沒多少,哪能常吃,隻能偶爾吃一吃飽飽口福罷了。蘇禮烤的魚也很好吃,外麵一層皮烤得脆香,裏麵的魚肉又嫩又入味兒,她吃了幾口,忽然就停了下來。
不為別的,隻是想起那天晚上在山洞裏,衛渢也這麼給她烤過魚。
那時候衛渢表現的多麼君子啊,她要看腿上的傷勢,他二話不說就走了出去,還給她找了一種止血的草藥。
蘇禧當時怎麼都沒有想到,衛渢的另一麵是那麼“惡劣”……
蘇禧歎了一口氣。
說實話,蘇禧至今都不明白衛渢為何無緣無故地親了她。上回本來想問他的,可是自己的娘一過來,她的腦子就亂成了漿糊,哪裏還有時間問這種問題。
且不說衛渢日後是要當皇上的人,上輩子先後跟他定過親的兩個姑娘都死了,這實在是匪夷所思。蘇禧很珍惜自己的小命,她不想跟衛渢有太多牽扯大部分也是因為這個,萬一自己的命不如衛渢硬,被他克死了怎麼辦?
她這輩子還沒活夠呢。
“咦,蘇大哥,蘇六哥和禧姐兒都在這兒呢?”一道聲音打斷了蘇禧的思緒。
蘇禧回身看去,見殷萋萋和殷芃芃朝這邊走來,說話的正是殷萋萋。
殷萋萋笑道:“遠遠地就瞧見這裏亮著火,我看是蘇家別院的方向,就領著芃芃過來了,沒想到真是你們在這兒。”
殷芃芃也向眾人打了招呼,麵容含笑。
蘇禮道:“既然來了,就一起坐下吧。”
殷萋萋和殷芃芃沒有客氣,各自挑了一個地方坐下了。殷萋萋坐在蘇禧左邊,殷芃芃坐在蘇禧的右手邊,殷芃芃的另一邊正好是蘇柏羽,再過去就是蘇禮。
殷芃芃見蘇柏羽吃魚不會吐魚刺,就從一旁的小方桌上取了一碟子,把魚肉分成一塊一塊的,再細心地慢慢把魚肉裏的刺挑了出來,然後放回他麵前,道:“柏哥兒吃這裏的魚肉吧,這裏的沒有刺,就不怕卡著喉嚨了。”
蘇柏羽看了殷芃芃一眼,再扭頭看了看蘇禮,似乎在詢問爹爹的意見。
蘇禮摸摸他的頭道:“芃芃表姨給你的,你就吃吧。”
蘇柏羽低著頭說:“謝謝芃芃表姨。”
殷芃芃彎眸一笑。
這頭,殷萋萋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大夥兒一邊吃烤魚一邊閑話,因為兩家是表親,所以說起話來也沒什麼拘束。
殷萋萋問道:“聽說禧姐兒最近一直跟著穀桐先生學琴?我聽人說過這個名字,聽說他琴藝一流,當年還給皇上彈奏過曲子,皇上想把他留在宮裏當禦用琴師。隻不過這位穀桐先生的脾性古怪,沒有答應,反而離開皇宮去別處隱居了。”
蘇禧也聽過這件事,她笑道:“先生向往自由自在地生活,他說宮裏不適合他。”
殷萋萋還聽說穀桐先生一生隻收過三個徒弟,這三人後來在琴藝上各有造詣,隨便站出來一個都讓人望塵莫及。所以蘇禧能被穀桐先生看上,並收為徒,殷萋萋不是不羨慕的,“禧姐兒能被穀先生看上,想必定有過人之處。隻可惜沒聽過你琴聲,不知改日能否彈一曲讓我聽一聽?”
殷萋萋這般要求,蘇禧自然不好拒絕,道:“萋姐姐別這麼說……你若想聽,我改日彈給你聽便是,隻不過你可千萬別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