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李子果脯(1 / 2)

那處紅痕不是太明顯,藏在雪青色狐狸毛裏披肩下,若非傅儀說話時低著頭,而衛淵站得角度又恰恰好,不然根本看不到。

衛淵好幾天沒回過正院,自然也沒碰過她。準確地說,自從她有了身孕之後,他們許久都沒行房了,這個紅痕不可能是他弄出來的。

正因為如此,衛淵的臉色才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手掌一點點收緊,仿佛隻要傅儀的話有一點令他不滿,他便能擰斷手中纖細的脖頸。

傅儀心裏驚濤駭浪,麵上卻頗為冷靜,交疊在跟前的雙手浸出了汗。她垂眸,從善如流道:“今天大慈寺的齋飯中摻了芸豆,世子爺知道的,我吃芸豆會過敏。眼下身上起了許多疹子,正要叫府裏的大夫過來看看。”

半響,衛淵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捏著她脖子的手也鬆了鬆,道:“是麼?那剛才怎麼不跟我說?”

傅儀對芸豆過敏,成親當晚衛淵就知道了。那時廚房端上來一碗花生芸豆粥,是府裏的傳統,寓意吃了之後能“多子多福,長壽安康”。傅儀當時並沒有吃,衛淵問了她,她才說自己對芸豆過敏。

傅儀低眉順眼道:“我見世子爺心情不好,便不想給您添亂。屋子裏頭有藥,我方才已經吃過了,隻是……大夫說這病會傳染,今晚恐怕不能伺候世子爺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緩,麵上瞧不出一絲心虛與怯懦。衛淵看了她一會兒,方才徹底鬆開她的脖子,把屋裏的丫鬟都叫出來,道:“你們是怎麼伺候的?夫人起疹子,你們杵在屋裏做什麼,還不趕緊去請大夫?”

幾個丫頭麵麵相覷,然後應了聲是,趕緊請大夫的請大夫,拿藥的拿藥。

方才回來時分明沒聽說夫人起疹子,怎麼一會的功夫就起來了?丫頭們雖然很疑惑,但是卻不敢到衛淵麵前搬弄是非,畢竟傅儀才是她們的主子,若是說錯了什麼,她們擔待不起。

傅儀朝衛淵屈了屈膝,道:“多謝世子爺體貼。”

衛淵沒有進屋,他今日來這兒原本是為了聽她彈琴的,目下定然是聽不成了。他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下了,你好好養著。是藥三分毒,為了肚子裏的孩子著想,別吃太多藥,最好讓大夫給你開些外用的藥。”

傅儀頷首道是,想了想,像是十分在意的樣子,“……王爺今日打算宿哪兒?”

衛淵道:“今早出門時白氏說身體不適,不知現在好了沒有,我過去看看她。”

接著,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寶相齋。

傅儀看著他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視線盡頭,才不著痕跡地舒了一口氣。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咬咬牙,現在不是惱恨厲衍的時候。她轉身去了小廚房,從角落裏找到芸豆,拿在手中猶豫許久,方才狠了很心,吃了下去。

做戲就應該做足全套。否則一會大夫過來,見她並非真正起疹子,那就謊言畢露了。

這頭,衛淵沒有去白氏的清瀾院,而是直接去了外院的書房。他坐在椅子中,叫來自己的侍衛陳勤,捏著手中的白玉茶杯把玩了很久,才道:“去調查一下,夫人今日去大慈寺都見了哪些人,做過什麼,一一彙報給我。”

侍衛陳勤頷首,應聲而去。

不一會兒,另外一個寶相齋的丫頭進來,磕頭道:“回稟世子爺,大夫已經給夫人診治過了,夫人確實是芸豆過敏。渾身都起了疹子,看起來挺嚴重的。”

衛淵若有所思道:“上過藥了麼?”

那丫頭道:“上過了。隻不過夫人上藥時隻留了一個丫鬟,沒有讓奴婢在跟前伺候。”

衛淵頷首,沒再多問,揮揮手就讓她下去了。

*

晉王府,衛渢也在調查一些東西。

那天傅儀遞給他的藥方,他雖然燒了,但衛世子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隻看了一眼,就能將上頭的藥材名字記下來。他把周中賢叫過來問了問,周大夫聽罷,撚著胡須老神在在道:“黃芩、白術均有安胎之效,其他幾味藥材是清熱養胃的。回稟世子爺,這副藥方沒什麼問題,說不定對夫人的情況會有所改善,倒是不妨一試。”

衛渢慢條斯理地輕點桌麵。那藥方是傅儀親自給他的,她應當不會那麼愚蠢,直接在藥方裏動手腳。一旦幼幼出了什麼事,與她脫不了幹係。他沉吟片刻,道:“照著藥方煎一碗藥,命人試過之後再端進來。”

近日蘇禧害喜頗嚴重,什麼都吃不下,好不容易吃進肚子裏,沒一會就吐了。夜裏一晚上要吐三四回。加之她最近變得脆弱愛哭,先前說了不會再對他發脾氣,她心情不好時便一個人忍著,嬌嬌小小的身子縮在床榻角落無聲地流淚。

衛渢把她翻過來摟進懷裏,無聲地歎了一口氣,道:“幼幼,你還是鬧我吧。”

他寧願她對他撒潑耍賴,也好過這般叫人心疼。

誰給的方子不要緊,隻要能讓她早些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