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自己竟然枕在子陸的臂彎裏,還將他死死抱住!
淩鈺倏地坐起身,不敢麵對子陸,想要跳下床,子陸卻是睡在床沿,擋住了這路。複又慌亂地躺下,淩鈺麵牆而臥,“不好意思!”隻敢憋出這幾個字,她雙頰已經燒得滾燙。
子陸掀開被子起身,平靜自然,“我們要上路了。”
“好的。”待子陸的腳步聲離開房間,淩鈺才敢長長吐出一口氣來。心還在砰砰跳著,強迫自己鎮定下,淩鈺忙下床穿好鞋。房中沒有鏡子,她望不清自己此刻的樣子。
不用照鏡,肯定很窘!
出了房間,子陸在與老者辭行。老者和善,執意留他們用過早飯再走,子陸不敢多作逗留,委言婉謝。最後,他們帶上老者備的幾個饅頭離開,重新走向曲折的道路。
睡過了一晚,淩鈺倒越加沒有精神,渾身都泛出酸疼,一雙腿也打顫,路都走得不穩。隻是她知道這一路不可以多作停留,所以不敢告訴子陸,自己咬牙一直強撐。
相伴一路,子陸是不愛說多話的人,淩鈺靜得無趣,不由打開話閘,“子陸,你家是不是很富貴?”
子陸真的是一個謎,他什麼都沒有主動和她說起,淩鈺心底真的很好奇呢。
“去了卞耶,我什麼都會告訴你。”子陸隻是這樣回答。
淩鈺隻得點頭,追上了子陸的步伐,跟在他身側同行。群山穀風吹來,在這炎熱七月裏送來清爽。藍澄澄的天空飛過幾隻鳥雀,清脆的啼鳴像是一首歌謠。淩鈺忽然輕輕啟唇,唱起了曲子來。
“要遠行,悠悠多鄉思。折柳枝,戚戚遺村辭。等韶光悄悄溜兮,發小不辨,親人不滯,遠行兒與孤影相持。”她哼的是爹爹在她兒時常唱的曲子,宛轉的曲調,含著淡淡而揮不散的鄉愁,不經意的脫口而已,竟然已唱出她此刻的心情。
淩鈺愣了一愣,腳步漸漸緩下,再複唱出口,聲音漸漸哽咽低沉。腳步終於再難走動,蹲下`身,淚水奪眶,雙肩顫唞。
為什麼要在此刻唱這充滿哀傷與鄉愁的曲子!
她心裏難過,沒有了爹爹,沒有了娘親,她已經是一個孤兒了!
等韶光悄悄溜兮,發小不辨,親人不滯,遠行兒與孤影相持。原來兒時爹爹唱的這首曲子,竟然就是她此刻的境遇!
雙肩忽然落下溫暖的力量,淩鈺擦掉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哭得顫唞。
“沒有父母的人,更需要堅強。”子陸低沉的聲音響在她頭頂,他曼聲說,“即使是女子,你也應當堅強。懦弱與哭泣是留給無能的人,阿鈺,你不是這樣的女子。”
淩鈺茫然地抬頭,子陸硬朗的輪廓迎著日光,有些炫目,逼她睜不開眼。可是子陸的樣子在她心中卻更加清明,她望清他黑眸中的堅定,還有他眸中那個哭泣的自己。
她不是這樣的女子麼,可是她確實沒有了雙親,她此刻真的隻想哭。
隻是子陸深望她的眼神逼她不敢再流淚,在他身前,她的眼淚竟然隨他出口的話止住。淩鈺有些茫然,“可是我什麼都沒有了。”
“你還有未來,還有今後。”子陸一頓,他很想讓她堅強一些,他緩緩道,“你也還有我。”
她還有未來與今後,還有他……
他俊朗的容顏映著日光,清晰地投在她雙眸裏。
淩鈺點了點頭,她想明白了,失去的都不可能再擁有,哭泣真的是懦弱:她一個人,亂世裏,隻能堅強,不可以懦弱。
“子陸……”她輕喚一聲,“你願意讓我跟著你走嗎?”
“當然。”幹淨利落,堅決肯定。
淩鈺忽然綻出一個微笑,四目相對,子陸也正朝她輕輕一笑。
正文 012 他的妻子
逆境裏沒有膽怯與懦弱,夜晚山路沒有燈火,隻有月亮射下流光,依稀將這前路照得清楚。
這樣徒步顛簸了好幾日,饒是淩鈺再逞強,也終究體力不支地倒下。
渾身都似散架了,雙腳磨出水泡,走一步都疼。
淩鈺昏昏沉沉蹲到地上,子陸沒有聽到她的腳步聲,回身來,忙快步走到她身前。
“對不起。”艱難地說出幾字,淩鈺一下子坐到地上,隻想停下。
“前處有條河,我們越過去再歇。”
淩鈺正要搖頭,子陸卻將她橫抱而起,一聲驚呼從口中逸出,淩鈺驚慌無措。
昏迷的思緒頓時變得清醒,淩鈺連忙道:“子陸,我自己走,我自己走,你放我下來!”
子陸未發一言,隻抱著她踏步往前。前處有條河橫跨,擋住了他們前行的路,可是沒有船,他們過不得河。
淩鈺再次道:“子陸,我自己下來走。”她又急著說,“沒有船,我們怎麼過去?”
子陸望著前處滾滾河水,沉吟了會兒,朝她道:“走過去吧。”
“走過去?”淩鈺錯愕。
這麼湍急的河水,他們怎麼走過去!
在淩鈺的錯愕裏,子陸已抱住她跨進了河中。
淩鈺不由一聲驚呼,忙抱緊子陸的脖子,“退回來吧,退回來!我們等明日有船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