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1 / 2)

淩鈺道:“是,君上。”

陸皺起眉頭,“阿鈺,稱孤一聲大哥吧。”

一聲大哥,便可隔斷她對他的那些“非分之想”麼?淩鈺握筷的手一滯,緩緩抬眸。她身前的陸依舊是俊朗得驚人的,依舊有那一張輪廓分明的俊顏。他周身皆散發出王者的威儀,硬朗之下,卻透出一份刻意的疏遠。

淩鈺移開目光,心底已然明白:他懂的,懂她對他的那份心思。可是他不願意接受,所以要用這樣的身份將她隔開。淩鈺極力隱下心底的一份痛,淡然地道:“好的,義兄。”

不是大哥,而是義兄。她也分明得很,將這疏離隔出,言明自己不願的那份心情。

陸略一頓,深望她一眼,已不再提及這個話題。

他沒有吃多少菜食,淩鈺也沒有用過多少。時間過得很快,陸還有許多政務要忙,他抽身離開,臨行時吩咐宮人盡心侍奉。再之後,這空曠的殿中又恢複了方才的清寂。

淩鈺坐在桌前,已有宮人上前撤下滿桌的菜肴。她一時難以習慣自己的房間多出這麼多的人,“都下去。”他們在聽了她的話後,各自輕聲退出殿。

一個雙十年華的女婢垂身來問:“魏女,要沐浴洗漱麼?”

“你是何人?”

“奴是殿中女婢,奴喚辛喬。”

辛喬長著老態沉著的容貌,在淩鈺身前俯身,恭敬有禮。淩鈺道:“備水,沐浴吧。”

隻是淩鈺還是不習慣被人伺候,辛喬與幾個婢女在側,她極不自然。今後都是這樣的生活了,習慣吧!一番熟悉作罷,顛簸了多日,淩鈺不再想其他,累得沉沉睡去。

翌日,陸意想不到地來到澄華殿,淩鈺確實詫異極了。怔怔凝去,他身後跟隨而來一個低眉垂首的中年婦人。

“君上……額,義兄?”淩鈺詫異。

陸朝婦人道:“給魏女量身。”

望著婦人拿出的軟尺,淩鈺愣住,“義兄?”她明白了,在軍營時,她身穿死人的衣服,他曾說今後再為她做新衣。他一直記著這她都快要忘記的承諾……

婦人已朝淩鈺行了禮,細細量來,認真記下。

淩鈺隻呆呆望住陸,而他隻不過淡淡掃過她一眼,便坐在了上座。婦人收了軟尺,低低喃:“腰……一尺八。”

低沉渾厚的聲音帶著略微的擔心傳來,“太瘦了。”

她是瘦,腰肢不盈一握,但是身段確是玲瓏有致。魏國南方的女子本就是如她一般的單薄纖瘦,其實在魏國,她不算瘦的。

“魏國女子皆是如此,我沒有太瘦的。”淩鈺不覺脫口。

陸卻道:“今後多補身體。”

婦人已收了尺子,稟道:“君上,奴已記下,先退了。”

陸略一頷首,婦人應聲退下,淩鈺望了一眼陸,輕言:“做新衣麼,裙擺不要太長……我不習慣。”她喜歡剛及腳裸的裙擺,簡單利落,行動也便。

陸點頭,卻道:“這裏是胡,應遵循胡的風俗。等新衣裁出,孤便向卞耶宣布你王侯義妹的身份。”

淩鈺凝去一眼,又垂頭,半晌,她緩步上前,“義兄,可否不要宣布出去。王宮之人知曉便可,可以嗎?”她不願,如果被烙上這個身份,她就再也不可喜歡他了。

再也沒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去喜歡。

正文 031 難言心事

陸朝她凝視,黑色的雙眸閃過一抹深色,“為何不可,王侯之妹,理應為天子,為百姓所知。”

淩鈺驀然抬起頭,清澈而盈滿痛楚的雙眸朝他投去,“阿鈺隻是一介貧困農女,是魏國之女,怕因此惹天子之疑。”

可是事實卻不是這樣的。

陸知曉,他聰明得可以清清楚楚看透她的心思,他沉聲道:“天子不會計較孤收義妹之事,入住後庭深院,孤自然要冠你一個清白的身份。”

淩鈺幾近哀求,“不要,子陸,我是魏國的女兒。”她是魏國的女兒,也是愛慕他的女子。隻因他有他的抱負,所以她不可以去喜歡他。而他多麼絕情,可以輕而易舉地拒絕她。一旦向卞耶公布了她的身份,那麼她這個義妹就不可以喜歡兄長。

陸深望她一眼,起身,緩步走下。他健穩的步伐停在淩鈺身側,凝望她眸中痛苦的哀色,緩緩俯首在她耳側道:“阿鈺,你能擁有的——隻有活著的機會。今後孤為你指婚良婿,為你鋪墊錦繡前程。”他望住她,他們隔得這樣近,彼此肌膚都快貼到一起,那撲在她毛孔的呼吸是熱的,可是語氣卻是冰冷的,“今日起,孤是你的兄長,今後起,孤也是你的兄長。”

心尖泛起顫唞,淩鈺緩緩抬眸凝去,這四目相對,他已拒絕得分明。淩鈺閉上眼,艱難地吐出字句,“我知君上是我的兄長,可是,今後我是什麼樣的前程,都由我自己做主。”她的聲音幹澀,音節都有些顫唞,“我救過君上,君上也應答應阿鈺這樣簡單的請求。”

陸靜望她好久,“孤答應你。”

淩鈺避開他的目光,渾身透出疲累,“多謝義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