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1 / 2)

吃過晚膳,從允王府出來已至酉時,因是冬日,夜幕早已降臨。這一日淩鈺心情輕快,因為她喜歡這種雪中尋梅的意境,能在這陌生的國度感受到,自然很覺快樂。馬車停在王宮時,梁肆啟牽她的手下車。

“去寡人殿中吧。”

淩鈺沉默著默許。

正到苑中,前處傳來痛苦的哀嚎聲。淩鈺驚訝:“是什麼聲音?”她疑惑望向梁肆啟。

梁肆啟神色淡然:“犯了錯的宮人在受懲罰而已。”

再上一層台階,眼前豁然開朗,淩鈺清楚地望見圓肚正在指揮侍從責罰宮人,白雪被宮人流出的血染紅,是觸目驚心的場景。淩鈺生生止住腳步。

圓肚隨意一個手勢之下,便有宮人在侍從的長槍與皮鞭裏喪命。遠處白雪都被染成紅色,一直蜿蜒,蜿蜒,快要浸染到他們腳下來。

淩鈺震驚,“天子,他們犯了什麼錯,要受這樣的懲罰!”

“這算什麼懲罰,這是太輕的責處而已。”梁肆啟嗤笑出聲。

這還不算懲罰嗎,在他眼中,什麼樣才算懲罰!

淩鈺直直望住梁肆啟:“天子,他們犯了什麼錯?”

“寡人怎麼會管這些奴才,圓肚去管教就好了。”並不理會淩鈺的問話,梁肆啟拉住她的手,“走吧。太冷了,寡人想安寢了。”

圓肚這般狠心麼!淩鈺望去,因隔著距離她並不能聽清圓肚的聲音,她隻見他對侍從吩咐著話,然後轉過身,他望著遠處夜空,似乎在歎息。盡管望不見他的目光,淩鈺卻能感知他周身透出的落寞。圓肚大腹便便的身影消失在了遠處搖曳的宮燈下,他並不狠心,或許隻是因為梁肆啟是這半個天下的主人。所以他也是沒有自由的人,不能有自己的意識,隻能聽從梁肆啟的安排。

被梁肆啟牽住手。淩鈺卻感受不到半點溫暖。

走了許久,見她一直沒有說話,梁肆啟挑眉問道:“被嚇住了?”

淩鈺沒有回答。

“阿鈺嗬,你放心,寡人永遠不會這樣對你。”他輕輕笑著。也似長長地歎息。這歎息從心底深處傳來,帶著宿命一般的不得已與無可奈何。

淩鈺終於開口:“為什麼,因為天子真的喜歡阿鈺嗎。”

梁肆啟沒有答她這一句話,隻笑:“寡人不該帶你走這一段路的,瞧,你已魂飛魄散了。”

就這樣沉默了一路。回到乾炎殿中時,圓肚竟比他們先到。他已換下一身沾血的衣袍,對梁肆啟與淩鈺點頭哈腰。“天子,珍妃,奴已備了熱水,奴給天子與珍妃泡泡腳?”

梁肆啟從喉間淡淡“唔”了一聲。

圓肚折回身去喚宮婢,忽然又轉頭來道:“奴倒忘了。天子,有從卞耶來的折子。奴放在您案上了。”

卞耶!

淩鈺的心一顫,猛烈跳著起來!

梁肆啟坐下後,已有宮婢替他揉腳,他道:“拿過來。”

圓肚正讓人給淩鈺準備梳洗,一時微有忙亂。淩鈺忙快步走去案旁拿過最上麵的折子——天子親啟,是陸玦的字跡,她一直都認得。

梁肆啟道:“你打開。”

他竟不避諱她麼?淩鈺打開折子,盡管想看,卻還是不便將目光落在上麵,她扭頭,將折子挪到梁肆啟眼前。

“你不識字?”梁肆啟這樣問她。

淩鈺微愣:“識字啊。”

“念。”

更是愣住!淩鈺目光挪去,一字一字讀完,麵對這再熟悉不過的字跡,滿心眷戀!

“吾君天子萬安,臣下有擾,此亦不作政跡,作信即可。離胡之日受珍妃所托,臣下尋遍全國,未果,無與珍妃所持紅豆相似之種。臣下已竭力,不周之處請天子諒。”

讀完,這是淩鈺心中已預料到的結果。

梁肆啟淡聲一笑:“果真該讓你讀,竟能讓一個小王因為你而親自送信到寡人這裏。”

淩鈺努力讓自己綻出笑,“是妾任性了,怪天子不給妾找相思樹種。”

“你要什麼寡人都可以給你,那豆子算得了什麼呢。”梁肆啟起身,宮婢忙去替他寬衣,“快洗漱安睡吧。”

坐到菱花鏡前,淩鈺靜靜望著鏡中的自己,她有多久沒有瞧過自己的樣子了,越來越成熟的樣子,退卻年少的青澀單純,心中埋藏的心事多,所以一雙眼眸已不再清澈純粹。她從開始就知道陸玦回複的答案,因為她在送給他的那顆紅豆上刻了一個交叉的十字。旁人不會看懂,陸玦卻能懂。

那是夜空閃耀的星辰,是宸星,是她一直都喜歡的那顆宸星。

他懂的,陸玦能懂的。隻是她自己都不知曉為什麼要再送給他那顆紅豆!

“阿鈺——”寂靜中傳來一聲呼喊。

“哎!”淩鈺急忙回頭,驀然回首,卻是梁肆啟皺眉的樣子,“還坐著做什麼。”

原來是他,她以為是陸玦嗬!

他起身將她橫抱著走去床榻,欺身將她壓住,輕車熟路去解她腰間束帶。

回不去的已經回不去了,她愛的人是一個可以為江山放棄情愛的男人,他不在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