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是之前侍奉的那些宮人,那些宮人去哪裏了?此刻這些宮人都是生麵孔。除了圓肚,淩鈺一個都不熟識。
奉著茶,淩鈺行去極恭敬的禮節。“天子忙碌一早,喝杯參茶吧。”
大殿沉寂片刻,梁肆啟曼聲輕笑:“多日不見愛妃,愛妃竟變得體貼了。”
垂眸,淩鈺回:“妾不敢當。”
沒有說話。高高舉著手中的茶,淩鈺的手臂已漸漸酸疼。腦中思索一瞬。她索性徑自起身,徑自上前將那茶放到了梁肆啟的桌案上。
開口,淩鈺極盡恭謙,聲音輕軟:“天子,妾是來請罪的。”
梁肆啟略作詫異道:“哦,什麼罪?”
雖然做好了準備,但淩鈺心中還是頗有局促:“那一日,那一晚,妾失了禮,不該出言不遜,不該用……”
“那一晚,哪一晚?”梁肆啟絲毫不再記得一樣,挑眉來問她。
淩鈺抬眸,他雖是迷惑的樣子,一雙眼眸中卻沒有半絲迷惑,清醒得很。淩鈺已知,他不願再提及那一件事。垂首,淩鈺道:“天子大度,是妾的失禮,妾以後不會再犯了,妾對天子……心存感激。”突然的一瞬間,淩鈺覺得她對梁肆啟有著恨意,他給了她優越的生活,每一次的震怒下都不會太過懲罰她,甚至他也算寵她。但是他卻剝奪了她再去愛人的權力,禁錮了她的自由。她心裏有著恨,這是她十九年的人生裏第一次恨的人。
梁肆啟漸漸笑起來,“愛妃的脾氣好像變得更溫順了,寡人甚慰。”
淩鈺附和著溫言道:“天子先飲下參茶吧,別太操累了。”裝作無意提起,淩鈺道,“妾多日沒有見天子,也不敢打擾,天子近日在忙什麼呢。”
“寡人覺得王宮無趣得很,這幾日都悶悶不樂。”這句“悶悶不樂”從梁肆啟口中說出卻別有一番味道,即是感歎,又更驚喜。他既然驚喜,那便是有了新的念頭。
“那可否邀妾陪天子出宮遊賞一趟。”
“不必了,寡人讓諸侯陪著去。”
心中微動,淩鈺斂眉問:“哦,天子可是要召哪國小王來陪天子?”
“寡人預備將五國小王都召來,興許再過幾日他們就該到了。”
淩鈺顯露驚訝:“諸侯又將來胡麼,天子果真將他們召來了?”
梁肆啟大笑道:“愛妃這般驚訝做什麼,寡人詔令諸侯,他們自然應來。”
淩鈺微笑:“天子的詔令他們是應來,但是諸侯不應忙碌政務嗎,難道,難道天子是想詔令他們來商議攻打魏國之事?”
梁肆啟但笑未語:“寡人還沒有盡興,等心情大悅時再提及此事罷!”他從椅上起身,走到殿中將淩鈺摟住,“去陪寡人用午膳。”
五國小王來胡並不是因為攻打魏國之事,淩鈺放下心來。這幾日裏陪梁肆啟在側,他雖一直高興,時常含笑,卻不經意間都會走神。深如沉潭的一雙眼眸不知想的什麼,所及的目光都飄向了遠處。
這日清早,淩鈺還在入睡,漸漸感覺殿中有輕微的人聲交談,將她吵醒。朦朧間睜眼,是殿中婢女在伺候梁肆啟梳洗,他今日起得很早。正欲轉身出殿時,他瞥見淩鈺睜眼看他,“醒了?”
“天子今日起這麼早。”
“你再睡吧,諸侯到了,寡人要去一趟。”
在淩鈺的愣神裏,梁肆啟已出了殿去。再睡不著了,淩鈺急忙起身,她有些手忙腳亂,匆忙命令婢女替她穿戴梳洗。她不願意撞見陸玦,此刻不願意。她不想他看見她從梁肆啟的寢殿出來,她不想!
婢女終於在淩鈺的急喝中替她穿戴好,淩鈺如蒙大赦,疾步出了殿,往自己的宮殿走。
但才出殿門,她就正正與最不想見的人撞了正著!
梁肆啟身後,五位小王頎身站立。於人群中,淩鈺的目光永遠能在瞬間尋到陸玦,與他的目光碰撞交織在一起。陸玦依舊是以往沉穩內斂的樣子,一身威儀收斂,渾身卻散出那蓋不住的輝芒。淩鈺怔怔凝望,他的目光從她眸中移下,落在她修長光潔的頸項,片刻,已經移開,不再看她。
像是人群中淪落的小醜,淩鈺竟在此刻無地自容。她飛快地朝梁肆啟行了一禮:“天子,妾先告退。”沒有等到梁肆啟的回應,她已飛快離開。
大步地走,任裙擺飄揚在清晨的風中。等四周漸漸安靜,終於再無人時,淩鈺死死拉攏衣襟,欲要掩住頸項那些不堪。
不用照鏡,她已知道她頸項有什麼,她已知道陸玦在看什麼。昨夜的承歡,梁肆啟在她脖間留下痕跡,她知道方才自己有多羞,有多難堪。
死死拉扯著衣襟,今日穿的宮裙卻是低領,蓋不住她不欲讓人知曉的不堪。
終於在他眼中淪到這樣的境地了,四個月的分別,他或許早已將她忘記,不再在意她。突然苦笑出聲,淩鈺覺得自己此刻很可笑,明明是她自己的選擇,還能再怪誰。
梁肆啟在乾坤大殿設宴款待諸侯,淩鈺不在場,也不知他們在談什麼。夜間時候,宮廷又興起一場夜宴,梁肆啟命人來請,淩鈺隻稱自己身體微恙,不便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