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啟,但才出庭院便覺不妥。會否她此刻的舉動太過異常,這麼一早去尋梁肇啟,他也會起疑的。
輾轉走到南廂去,今日已不再下雨,天空放了晴,但路卻有些積水。走下台階時淩鈺險些滑到,那邊掃水的宮人忙急急忙忙跑來:“珍妃無事吧,可有扭到腳?”
“無事。”
宮人躬身行禮道:“幸好無事,方才幾個奴婢都滑倒了。”
淩鈺不再交談。尋路去了南廂。因是春日,地麵搭建起的絲絹已經撤下了,視線變得更加清晰明了。那一片相思樹已經長得茁壯,足足有半米高了。本來要將它們移植的,因這幾日下雨也沒有機會,眼下她又要籌劃著離開,自然再無時間照料。
人都已經不再了,再留這些相思做什麼。
婢女香緣很高興她能來這裏,直說她已經好幾日沒有來了。淩鈺與香緣淺聊了幾句就離開,香緣微有錯愕。驚訝她竟沒有親自照料這些相思樹。
逗留閑逛許久,淩鈺這才不覺得早了,此刻應該可以去找梁肇啟了吧。
走入乾炎殿。梁肇啟正扶額在案頭小憩,他的樣子微有疲憊,淩鈺止住腳步,有些不忍打擾。她靜立在殿中,並沒有出聲。梁肇啟卻抬起頭來。
他斜長的鳳目不似往日明亮照人,竟有些迷茫地瞧她。一瞬間,那份迷茫收斂,他起身道:“你來了,坐吧。”
淩鈺立在原地,他眸中那一瞬間的迷茫沒有逃過她的眼睛。他明明是高高在上權力在手的小王,為什麼還會有那樣的迷茫。娘親曾說,睜眼的一瞬間可以望清那個人是不是快樂的。而淩鈺覺得。梁肇啟不快樂。
“你昨夜沒有睡好嗎?”淩鈺問。
梁肇啟停在她身前,一笑:“沒有,隻是在想一些事情。”
他眉宇間有份憂愁,浮起的笑牽強,讓淩鈺的心不禁一疼。情不自禁。她伸出手去撫他的眉。
他明明是好看的樣子,明明是如謫仙的華貴男子。他不能有這樣的愁緒啊。
這一瞬間,他們都已怔住。
梁肇啟安靜凝視淩鈺,淩鈺卻癡在自己這情不自禁的舉動中。
猛然收回手,卻在眨眼的瞬間被梁肇啟握住。
四目相對,寂靜無聲。
這是逾越了嗎,這是他們恭和有禮以來的第一次逾越嗎。猛然抽回手,偏過頭,淩鈺稍有慌亂,“我來是有些事情想拜托你。”
梁肇啟也收回手,負手而立,“你說。”
“天子不在,我一人也無趣,聽聞王宮外有座別院,我想去那裏待幾日,想在宮外散散心,可以嗎?”
一句含盡柔情與請求的“可以嗎”讓梁肇啟心軟,他問:“你不開心?”
淩鈺微愣,搖頭:“沒有,隻是想去宮外幾日,隻是覺得這座王宮四四方方的天空像個牢籠。”梁肇啟身前,她敢說這樣的話。
他頓了一刻道:“你也覺得這裏像個牢籠……”
淩鈺抬眸望他,“可以嗎。”
梁肇啟輕輕點頭,“什麼時候去?”
“……你安排吧。”想說盡快,但還是不欲他太過為難。
“那等兩日後吧,我兩日將這些事情忙完,安排妥當送你去。”
淩鈺綻去微笑:“阿允,謝謝你。”
他靜靜凝視她,一笑置之,“你……”
話還未落,殿門外突然有宮人跌跌撞撞衝進來。
梁肇啟沉喝道:“慌慌張張成什麼樣子。”
宮人唇中囁嚅:“允王,黎嬪不妙了!”
淩鈺與梁肇啟俱是一驚,“出了何事?”
“黎嬪摔倒了,小產……”
梁肇啟臉色一變,立馬道:“請醫官——”
他疾步出殿門,淩鈺忙跟去,一麵問著宮人,“怎麼照料的,怎麼會摔倒!”
宮人顫聲道:“前幾日下雨,地麵積水太多,黎嬪不慎滑了腳。”
早晨差一點淩鈺就摔倒了,今日路麵確實滑,怎麼落到了黎嬪身上!
一路趕去,梁肇啟急聲問:“黎嬪情況如何了?”
“已請去醫官了,奴來稟告允王,還不知道情況,隻是黎嬪流了好多血……”
梁肇啟眉頭緊皺,終於趕去了黎嬪的宮殿,門外宮人俱是緊張焦憂。亟亟踏入殿中,已有醫官慌忙來稟:“允王……”
“黎嬪如何?”
“情況不妙,眼下隻能給黎嬪用催生的藥,讓子嗣提早出生。”
梁肇啟麵色更沉,“有把握嗎?”
醫官俯首:“臣盡力,黎嬪體質尚好,胎兒已有八個月了,應能保住子嗣……”
淩鈺覺得話中不對,“你是說黎嬪會有危險?”
“是。”醫官斂眉道,“但也並非會是這樣,或許黎嬪有幸脫險……”
梁肇啟喝道:“快準備吧,務必要保住子嗣。”
淩鈺愕然回眸:“阿允……”
梁肇啟握住淩鈺的手,將她拉出大殿。
淩鈺依舊驚愕:“隻要孩子,不要大人,你也這般絕情?”
“不是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