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身後,保持著大概二百多米的距離。

本以為莫然很快便會出門,誰知他卻一步三晃,東瞅西看的,似乎一點也不著急。彭曉苗心裏發急,但又不知道怎麼辦。而莫然遛著遛著,居然站住了,抬著頭往旁邊的冰淇淋店張望。這下彭曉苗可真不耐煩了。她也懶得蹭了,也不願意等了,索性加快步伐,打算走到莫然前麵去。

可等她走到莫然身邊,對方忽然回頭:“你想吃冰淇淋嗎?”

“不想吃。”賭氣說完這句話後,彭曉苗又有點後悔,按說吃個冰淇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請原諒彭曉苗在這種事情上的不堅決,畢竟她喜歡甜食,而今天也著實太熱。

“還是吃一個吧,”莫然微笑著,“我請客。”

“那……”彭曉苗猶豫片刻,“也行……”她終於屈服於自己的舌頭了。

冰淇淋店裏略嫌冷清,除了櫃台後麵的兩個服務員之外,還有兩個顧客,一個是個花白頭發的男子,看上去大概五六十歲,剛剛買了兩個甜筒,正轉身往門旁的一張桌子走去。那張桌子後麵坐著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服飾光鮮,麵容姣好,身邊坐著個四五歲的男孩,懷裏抱著個挺大的挎包。女人正笑眯眯地看著男人,而那個孩子則眼巴巴地盯著男人手裏的冰淇淋——他們應該是一起的。

在出於職業習慣稍微掃視了一下店裏的布置之後,彭曉苗的注意力便被櫃台後麵的價目表吸引過去了,完全沒理會那男人正走過自己的身旁。

就在彭曉苗專心致誌地為自己該選擇香草口味還是巧克力口味而糾結時,莫然卻停住了腳步。這讓彭曉苗略感不滿,她掃了莫然一眼,心裏懷疑他是不是後悔了——這家店裏一個冰淇淋二三十塊錢,也不算太貴,可也不算便宜。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花白頭發的男人抬起的左腿忽然在半空中頓了一下,隨即他的身子便軟癱了下去。

事發突然,彭曉苗的腦子裏片刻間一片空白,直到耳邊響起了一聲急促的口哨,她才快反應過來,她顧不得追究莫然為什麼在這個節骨眼上吹口哨,連忙蹲身彎腰問那個倒地的男人:“你怎麼了?”然而那個男人雙目緊閉,牙關緊咬,四肢抽搐,看樣子已經不能說話了。

彭曉苗隻好一邊衝著嚇得發傻的店員大喊:“快打120”,一邊開始翻檢男人的衣兜——看這個人麵色青紫,嘴唇發烏,聯係到其它症狀,彭曉苗覺得他應該是心髒病發作,如果這個人是這樣的話,那他身上應該帶著自己的藥。

莫然早已拿出手機,這時他撥通了120叫救護車,彭曉苗則從男人的衣兜裏翻出了一瓶硝酸甘油,而和這男人同行的女人和男孩也已經到了近前。

“對,對,就是這個。”女人的聲音有些哆嗦。

彭曉苗已經把瓶蓋打開,從裏麵倒出了一顆藥片,而那女人則熟練地掰開了男人的嘴巴——男人的病情這時似乎略微好轉了些,他的肌肉已經不像剛才那麼緊張了。

彭曉苗把藥片放進男人的嘴裏,女人闔上男人的嘴巴,兩個人焦急地看著男人的臉,巴不得他立刻睜開眼睛。

大約二十分鍾後,急救車到了。急救醫生簡單做了一下檢查便得出了結論:“心髒病發作,趕緊送醫院吧。”在這個男人被抬上擔架之後,他又問道,“你們誰是家屬?”

“我,我是……”女人怯生生的,“我是他妻子。”

“你做好心理準備,弄不好……”醫生沒有繼續往下說,便指揮著護工把擔架往外推。

女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徹底傻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而這時莫然卻忽然對醫生說道:“大夫,你們先走,我開車送他們倆去醫院。”他指的是女人和那個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