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為什麼，卻想裝作不知道。
眼淚冒出來的一瞬間，心裏死死壓抑卻壓抑不住，在他胸口衝撞了整晚的東西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出口，那種抱著滿腔熱情示好，卻被人客客氣氣潑一臉冷水以後的委屈、失望、尷尬、羞愧、懊悔、不甘心……各種負麵的情緒，都糾結得讓他覺得喘不過氣來。
他恨自己那一刻的衝動，把這些天來的美夢都擊得粉碎。
一個大男人，在大街上，為了另外一個男人哭，真夠可以的。陶耿在心裏嘲笑著自己，眼淚卻流得更凶了。
明明隻肯為他軟弱，卻換不來他的感動。愛情果然就是沒有辦法勉強的麼。
“你要紙巾麼？”旁邊一個躲雨的女孩子看陶耿兩眼通紅，好心地遞給他一包維達，陶耿哽著嗓子道謝，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的確是因為眼睛進了沙子淚才流得這麼歡。
“你是……陶耿？”女孩子遲疑地問。
陶耿心裏咯噔一下，心想不好，這麼狼狽的時候還碰見認識的人，剛才怎麼沒注意到。
“你還認識我麼？我是柳哲。”
陶耿回頭，果然是熟臉，隻是比印象中更加漂亮：“啊……班長……”
“誒，你怎麼變這麼瘦？營養不良啊？害我都不敢認你。”柳哲笑著跟他開玩笑，陶耿立馬想到了遊翊對自己的形容——難民。
“瘦點……顯高啊，我特意去減肥的。”陶耿手忙腳亂擦幹淨眼睛，嗬嗬地傻笑。
“還跟以前一樣，說話沒個正形。”柳哲撥了撥額前被風吹亂的劉海，眼睛都彎了起來，她比以前更會打扮了，化了妝，卻不顯得刻意，渾身上下充滿了年輕職場女性的魅力。
“班長現在在哪裏高就？”
“我啊，在銀行，你呢？哦對，你出國了，畢業了嗎？”
“畢了，待業。”陶耿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馬上就能解決這個問題了。”
“加油！哎對了，都沒你手機呢，是多少我記一記。”
“沒換，還是大學那個，13——”
“得得得，那個我記得。”柳哲麻利地在聯係人裏找到陶耿的名字，給他撥了過來：“這是我的新號碼，找著工作了請我吃飯。”
“你還真不客氣啊，那你都工作兩年了怎麼不見你請我吃飯？”陶耿笑了起來，以前念書的時候柳哲就時不時揪著他當苦力和開涮，現在多聊幾句，他也放開了，感覺很輕鬆。
“請你吃飯還不容易。”柳哲看了看手表：“飯點兒了，說吧，想吃什麼。”
“你還來真的啊？”陶耿看了眼外麵的狂風暴雨：“你覺著這個時候我們能去哪兒？”
“好辦。”柳哲回頭，衝著麥當勞叔叔揚了揚下巴，見陶耿還在原地站著，幹脆一把拽起了他的手臂把他往店裏拉：“我剛才就想進去了，又覺得一個女的孤孤單單吃漢堡這事兒特掉價，拉不下這個臉。”
“淑女不是這麼好裝的。”陶耿哭笑不得，這女人還跟從前一樣，說風就是雨。
“少來，你也不是紳士。”
“我知道啊，所以我就沒打算裝。”
“話倒是挺多啊你。”
“哎哎哎，淑女不掐人！”
“你都讓我別裝了麼。”
這家麥當勞的店麵很大，所以雖然外麵擠滿了躲雨的人，店裏卻顯得很空曠，柳哲叫了三個漢堡包，兩瓶飲料，還有各種小吃，顯然是兩個人吃不完的量，陶耿說讓她請吃飯當然是開玩笑，自動自覺掏出錢包要付錢，卻被她扳住肩膀轉過身去往前一推，差點一個踉蹌。
“去，找個好點兒的位置。”
“姐姐，能對我溫柔點兒麼？待業的人心理都特別脆弱，我會哭的。”陶耿跟她逗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