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家兄剛從京都帶回來的月蝶泉的泉水,泡茶最是得宜。”她開始清洗杯碗,“若非傾傾姑娘說你愛茶,我還真不知該怎麼招待你。”
看著她那偽裝出來的興高采烈,我出口問:“跟沈伯彥生氣了?”她眼中的憂傷不是隨便能掩飾掉的,除了沈伯彥,應該不會有第二個能讓她這般傷心的人吧?
因我的話,她頓一下,隨即笑笑:“夫妻哪有不鬥氣的。”
既然她不願說,我也懶得多問,自去喝我的茶。
“他的乳母有個女兒,與他相伴長大……”泡第二壺時,她幽幽地說了起來,“他們二人感情一向很好,可是婆婆擔心那女子會耽誤他的前程,便不顧他的反對狠心把人嫁了出去,如今那女子喪夫三載後,回到娘家,婆婆憐惜她所嫁非人,跟我說想讓伯彥收她入房。”
破事!
“他多大了?還讓母親來處理這種事?”
“他應該是同意的,才會讓婆婆跟我說。”
“你不同意?”
“不同意又能怎麼樣?”
也對,李卒要是打算找別的女人,我也不能怎麼樣,隻能想法子報複一下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先給他們騰地方吧。”反抗不了,唯有先撤,不對等的戰爭,想贏就得先把自己安撫平靜,再想法子去處理。
她笑笑:“我以為你會讓我把那女子殺了了事。”
“以前大概會這樣。”現在不會了,“你打算去哪兒?”像她這般的大家閨秀,想找地方安靜,大概不容易吧?”
“語山後有一處東堤庵,那裏的住持未出家時,曾是我的閨中密友,想去那兒住些日子,這些年,我也累了。”
“然後呢?”她就等著看那對狗男女幸福過日子?
“然後?”她笑,“等我想好了再說吧。”抬手為我斟滿一杯新茶。
“娘,我也要喝水。”小孽障領著皓雪和小黑進來。
沈夫人心疼地攬過小孽障,給她倒上一杯水,卻被小孽障拿去喂皓雪。
“什麼人竟下得了這番狠手?”沈林氏彎身檢視皓雪和小黑身上的血印子。
“它們當街咬人,應得的。”我道。
小孽障嘟嘴。
恰巧沈鵬昊過來,小孽障扭過頭,根本不願理他。
“給,這是東陵最好的金瘡藥。”沈鵬昊把金瘡藥遞到小孽障臉前,可惜對方根本不識他的好。
好半天後,沈林氏才弄清發生了什麼事,自然少不了要教訓兒子幾句。
用飯時,沈伯彥開玩笑,再次談到兒女親家。
“我願意!”小孽障的發言使得滿桌皆靜。
連我也不禁側目,這丫頭怎麼答應得這麼幹脆?
“塵疏,你知道成親是怎麼回事嗎?”沈林氏摸著她的頭發,笑問。
她夾一塊牛肉給一旁的小黑後,點頭:“知道,就是當沈鵬昊的新娘子。”
“你真的願意當鵬昊哥哥的新娘?”沈林氏再問。
“嗯,我願意!”她點頭點得很重,眼睛還直直看著對麵的男孩。
她年紀尚小,不知羞恥二字怎麼寫,沈鵬昊卻已經有了大人的感知,羞得滿臉通紅,低眉不說話。
“王爺,看來咱們以後可以改口了。”沈伯彥相當高興。
李卒笑意深濃地看向女兒。
“鵬昊,還不快去給你嶽父大人倒酒!”沈泊彥半開玩笑地催促兒子。
沈鵬昊滿臉羞紅地起身,當真給李卒倒酒去了。
李卒沒有多話,任憑孩子倒酒。
跟小孩過家家似的,一頓飯便吃出了個兒女親家。
回程的路上,我問小孽障:“你答應這門親事,可是為了向沈鵬昊報仇?”因為沈鵬昊杖刑了皓雪和小黑,所以她要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