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麵呢,如果他還活著,也許陸子畫就不會死,我也不會變成今日的我,或許我也會像身後那個周梅亦一樣,成為李府中的千金閨秀,整日與琴棋書畫為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隻想著相夫教子,或者怎麼攏住丈夫的心,不讓後來的妾室占上風。

可大概就是他的報應吧,不過他的選擇沒有錯,瞧著李家的宗祠,是李卒親手為他蓋的,寬敞雄偉,他沒有救錯他,李卒不但讓李家重履巔峰,更可能讓李家青史留名,九泉之下,他該含笑了。

我把香插進香爐,回頭:“好了,我先帶小孽障回去。”這話是對李卒說的。

今日是他們新人來祭奠祖先,我不過是個陪客,不方便在這兒站著,而且也沒那個工夫看他們的繁文縟節。

李卒神情漠然,生氣倒不至於,不過對我燒畫、早退的舉動,應該是不高興的。祭奠祖先這種事對他來說是很莊重的。

可他也清楚我的性情,既然敢帶我來,就該做好這種準備。

“走了。”我拍拍小孽障的抓髻。這抓髻梳得真是好看,我也該學學怎麼編頭發,方便以後給她打扮。

當著他們這對新人的麵,我領了小孽障堂皇離去。

除了宗祠的門,外麵便是寬闊的青石露台,露台南是陡立的台階。老皇帝竟然允許李卒修築這麼氣派的李家宗祠,可見他們在政事上真的達到了某種默契。

“娘,那邊種了好多梅樹。”小孽障指著西南坡,細細給我做介紹,這裏她來過,“皓雪以前最愛在那兒跑。”

說起皓雪,我這次沒有見到它。

“皓雪呢?”

小孽障的眼睛水汪汪的:“爹爹說它不屬於中原,應該讓它回去,而且……”

“而且什麼?”

她搖頭:“沒什麼,我就是不想它不開心,而且我現在有個小皓雪呀。”她手裏攥著哈瓦送她的“水晶狼”,喜笑顏開。

讓小孽障放棄皓雪,這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李卒是用什麼方法讓她放手的?他為什麼要把皓雪送走?我想不通。

我倚在紅梅樹下,望著小孽障帶著小黑在梅林裏瘋跑,沒了皓雪,我說不出心裏什麼滋味,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咯吱——咯吱——

踩雪聲自身後傳來,大概是祭奠儀式完成了,否則他也沒空過來。

“為什麼要把皓雪送走?”我問他,眼睛卻仍看著前方。

“皓雪染了惡疾,未免丫頭難過,隻能騙她。”他在我身側半尺的位置站定。

皓雪染了惡疾?怎麼可能!

“它一向健壯。”

“再健壯也有生老病死的時候。”

我還是覺得不可信,皓雪怎麼可能突然病死?

“過兩天,我會北上,你跟我一起走。”

“小孽障呢?你打算把她留在這兒?”

“她隔一段時間要進宮請安,所以暫時要留在京都。”

他沒應聲,隻是繼續道:“周梅亦倒是挺會帶孩子,你可以放心。”

“想帶,你們可以自己生。”沒了皓雪的小孽障,又沒有娘親在身邊,爹爹也是一年半載不見人,太可憐。

“我知道你很生氣,但事情不會像你想的那樣。”

不會像我想的那樣?

“你別把女人都當成安氏和我這樣的,要麼心機深沉、陰險狡詐,要麼殺氣外露、殘暴無良,還有很多種。不過這個周梅亦倒真的挺適合你,短短一年就能讓你們如此信任。”我必須承認她勝過我百倍,當年為了得到他的信任,我幾乎脫去一層皮,“你是該找個合適的女人做妻子。”要聰慧,要知書達理,還要出身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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