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七十有六了,知足咯!就算現在叫我這老婆子立時去那九泉之下伺候你皇祖父孝文皇帝,哀家也沒什麼好怨的。隻是,哀家心中,終是放心不下阿嬌你和竇家的那些不成器的子侄呀!”

“外婆……”阿嬌聞言不禁潸然淚下,老太太如今行將就木、氣若遊絲,在她生命的盡頭卻仍然不忘掛懷她,她怎麼能不感動、不動容?!雖說,老太太並不是獨獨牽掛自己一個人,同樣還記掛著竇氏一族,但血濃於水,女兒記掛著自個娘家的親人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更何況,自己可是清楚的知道在太皇太後心中,十個竇嬰之流都比不上她陳阿嬌一個的,將將老太太一出口,也是把自己放在了第一個惦念的位置,這,也就夠了。

“外婆,你放心,阿嬌長大了,不是不懂事的小女孩了,以後的路,阿嬌知道該怎麼走!阿嬌也會好好照顧竇家眾人,不敢說能保得他們如同您護著他們時的一般風光,起碼,也不會眼見著他們沒個下場……外婆,你就不要再為我們操心了!您這一生,實在是已經操夠了心了,嗚嗚……”阿嬌握著竇太皇太後的手哽咽著說出這番話,是承諾也是保證。

麵對這個即將離世的老人家,這個疼愛自己如斯的老太太,在她百年之後,對與之血脈相連的族人照拂一二又何妨?!

“唔,這樣已經很好了!哀家也沒想過能保得竇氏一族萬年不倒,隻要他們都能夠安安樂樂的終老,哀家就已是別無所求咯!這人啊,還是得知足呐!”頓了頓,太皇太後幽幽歎道:”隻是,阿嬌,往後就要辛苦你咯!外婆,隻要一想到哀家百年之後,你的處境,外婆這心啊,就疼得像在往外滴血……這也是哀家數次在鬼門關徘徊卻不肯去見孝文皇帝的原因。唉,可是如今,哀家怕是想不去都不行咯!”

“外婆……”阿嬌聞言心中更是難過,老人家數年前邊一直纏綿病榻,卻數度挺了過來,她道是老太太自己個命不該絕、生命力頑強,卻不料是因著實在放心不下自己這個外孫女,怕在她死後,自己的境況堪憂,才生生強撐這一口氣,死撐到了現在?!

想到這裏,阿嬌心如刀絞,疼痛莫名,卻對著竇太皇太後含淚笑道:“外婆,您這一輩子太不容易了!沒個讓您為我這不孝孩子不得安生的。如今,阿嬌已經長大了,明白事理了,也知道以後該怎麼做了,您大可不必再擔心我,真的!縱使以後的路再如何艱險,阿嬌相信,我也是能挺過去的。因為,我是您的外孫女,身體裏流淌著您的骨血。

188.滿滿嚴冬始到來 2

阿嬌心如刀絞,一顆心如同被淩遲一般鈍疼不已,疼痛莫名,卻仍是對著竇太皇太後她老人家含淚笑道:

“外婆,您不必擔心阿嬌!大可不必為阿嬌而憂心忡忡的!

您這一輩子太不容易了!實在太不容易了!臨了臨了的,沒得讓您為我這不孝的外孫女不得安生的,寢食難安。連……都閉不上眼睛的,嗚嗚……如今,阿嬌也已經長大了,懂事了,成熟了,明白事理了,也知道以後自己個兒該怎麼做了,這路兒該如何走了!外婆您老人家實在不必再擔心於我,真的!真的!

縱使以後的路,再如何艱險,阿嬌相信,我也是終能挺過去的。因為,我是您的外孫女,身體裏流淌著您的骨血。沒那麼容易向命運低頭、向老天爺屈服!以後的路,縱是再崎嶇、再艱辛,阿嬌也會拚出一條血路來的!一定!

當年的您,能由微末之身,為自己、為竇家、為我們這些個後人,闖下今日這番天地,傳承了您的血脈的我,自是也能辦到!”

“哈哈哈~~,好好好!阿嬌真個長大了,如此,哀家真的可以放心的走了……”竇太皇太後高興的輕笑道,聲音卻已是氣若遊絲:“唉,哀家累了,該是哀家好好安息的時候咯……”

說著,老太後便緩緩的閉上了渾濁的雙眼。

“外婆、皇祖母……”阿嬌見狀大聲囔道:“禦醫,快傳禦醫!”

‘吱呀’一聲,殿門被大力推開,禦醫院孫院判率領著一眾禦醫手忙腳亂的進來,七手八腳的為榻上的太皇太後請脈。

須臾,種禦醫便齊齊涕淚橫流的拜倒道:“啟稟皇後娘娘,太皇太後她老人家……她老人家已經歸天了!”

什麼?!

阿嬌聞言,一時間身體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陡然一輕,跌坐到地上,半晌,才緩緩跪於太皇太後榻前,已是淚流滿麵。她端端正正、結結實實的給太皇太後行了一個大禮,口中喃喃道:“外婆~~一路好走!外婆,您一路好走!”

大漢武帝元光六年,竇太皇太後崩,卒於寢宮長樂宮,享年七十六歲。

月餘後

椒房殿

“外婆……”

阿嬌正坐坐窗前,獨自緬懷著竇太皇太後的音容笑貌。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就算她不是真的阿嬌本尊,可是多年以來與這位老太太相處下來,終歸也是有感情的。更何況,竇太皇太後對她的疼愛與嗬護都不是假的,她老人家是發自內心的關心疼愛著她這個外孫女的。這樣一位慈祥和藹的老者,又怎能讓阿嬌不把她記掛在心頭?!

“娘娘,您在屋子裏麼奴婢有事稟報!”外間,傳來阿玥略有些焦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