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哪裏了,你會不知?”劉婧聞言當即冷笑道。
長喜被唬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著聲音道:“殿下息怒,公主殿下息怒啊!您,您又何必為難小的呢?小的……”
“嗯哼!”劉婧冷哼一聲。
“回……回,回公主殿下的話,侯爺,他,他,他,是去了西大街……”聽得這聲冷哼,長喜被嚇得魂都快沒了,再也顧不上許多,將自家主子的去處倒了出來,不過仍舊是滿腹的欲言又止,話到嘴邊留半分。
西大街?教坊與青樓林立的西大街,不言而喻,是男人們的安樂窩。與夏侯頗成婚數年,自也知道這廝是個什麼德性,最是貪花好色不過的了。往日裏,他到處尋花問柳,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做不知,也就過了。可是,現在是什麼狀況?她的襄兒,她唯一的骨肉,才剛過頭七,這個名義上的繼父,竟公然跑去尋歡作樂?!未免太過不把她們母子放在眼裏了吧!
心中滿含著對這個現任丈夫的不滿和憤懣,劉婧的腦海裏浮現出了自家兒子臨死前對自己說的那番話。眼神就是一厲:
夏侯頗,若真是你害了我的襄兒,本宮定要你不得好死!
九泉之下,我絕不會讓我兒死不瞑目!
元朔五年,衛青率大軍奇襲高闕,大勝而歸,帝大喜,拜衛青為大將軍,三子封侯。衛氏一族,至此邁入了大漢頂級權臣貴族的行列,風頭一時無兩。
上林苑
碧波亭
“娘娘,竇嬰,竇侯爺求見。”亭外的宮人恭聲報道。
“唔,玲兒,你去將竇侯爺請進來吧!”阿嬌聞言,淡淡吩咐道。
“諾!”一個長著一張肥嘟嘟、尤帶點嬰兒肥的可愛娃娃臉的丫頭脆生生的應道,轉身就出了亭子。她不是別人,正是曾經伺候過嫣然的小宮人玲兒。自嫣然去後,阿玥就將這丫頭提拔成了二等宮女,悉心教導,這丫頭倒也不辜負阿玥的一番提攜,很快便得了阿嬌的青睞,榮升為了繼湘兒與嫣然之後,阿嬌身邊的第三任貼身大宮女。如今專侍於阿嬌近前,等閑不會離身。
不多時,玲兒便引領著一位兩鬢斑白的老者進得亭中,老者見得阿嬌便躬身拜道:
“臣見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長樂未央!”
“使不得,使不得!竇老侯爺快請起!說起來,您也是阿嬌的長輩哩!怎能對阿嬌行如此大禮?玲兒,還不速速將老侯爺扶起來?!”阿嬌見狀,忙擺手表示不受,對玲兒吩咐道。
“誒!”玲兒聞言,忙一把攔住竇嬰,不由分說的便攙扶著竇嬰往不遠處的座位處走。
“老侯爺,快請坐!”阿嬌微笑對竇嬰道。
“娘娘麵前,臣怎可放肆?!”竇嬰訥訥道。
“嗬,瞧您說的,自家親戚,還拘著這些作甚?您老安心坐下便是!”阿嬌淡淡一笑道。
“那老臣便恭敬不如從命咯!”竇嬰倒也爽快,恭敬一番,便坦坦蕩蕩的安坐了下來。
待得竇嬰坐定,氣氛卻一時陷入了詭異的沉寂。竇嬰不說話,阿嬌也隻是兀自把玩著手中的茶盞。
235. 一門三侯
“那老臣便恭敬不如從命咯!”竇嬰倒也爽快,恭敬一番,便坦坦蕩蕩的安坐了下來。
待得竇嬰坐定,氣氛卻一時陷入了詭異的沉寂。竇嬰不說話,阿嬌也隻是兀自把玩著手中的茶盞。
半晌,竇嬰仿佛下定了最後的決心似的,深吸一口氣,沉聲開口道:
“娘娘,老臣今日來此,是特特向您辭行的!”
聞言,阿嬌倏地抬起頭來,雙眼一瞬不瞬的凝視著早已老邁不堪的竇嬰,沉聲道:“竇老侯爺,可是已經想好了?”
“臣已經想得很清楚了!”竇嬰聞言頷首道。
“不後悔?”阿嬌道。
“絕不後悔!”竇嬰目露堅定的沉聲開口道。
“好!本宮就在此為老侯爺您踐行了!預祝侯爺帶領竇氏一族平安回返故裏,從此遠離朝堂紛爭,靜享安寧富足!”阿嬌舉起手中的茶盞一飲而盡:“以茶代酒,阿嬌敬老侯爺一杯!”
“謝娘娘!”竇嬰遂也拿起案幾上的茶盞,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雙眼迷離,仿若神遊太虛般,悠悠歎道:
“不瞞娘娘,自太皇太後駕鶴西去以後,不,不對,應該是自她老人家身體每況愈下,漸不理政之後,我竇氏一門的處境便愈來愈尷尬。先有田鼢欺淩,後又有新興權貴家族的覬覦。臣早已是感到萬分疲憊,亦知,竇氏一門的敗落已成定局,恐無力回天了。可是,當娘娘您使人傳口信來,提出要臣率領竇氏眾人一起返鄉隱世之時,說實在的,臣的心中可真是接受不了哩!心中憤懣,卻又不得發泄舒緩,整日裏是寢食難安。隻到……隻到那衛青大敗匈奴得勝回朝,被陛下封為大將軍,還蔭恩了其三個兒子統統封了侯,臣才如當頭棒喝,豁然清醒!”
說到這裏,竇嬰自嘲一笑,黯然道:“唉,屬於我們竇氏一門的時代隨著太皇太後她老人家的故去便已經遠去了!如今的朝堂,是衛青這些新興外戚權貴的天下咯!我們竇家要是再不識相點早早離開,保不齊,便會礙著了哪位風頭正勁的貴人的眼,惹來什麼殺身滅門之禍咯!到時候,那可是想要明哲保身、全身而退都不行。倒不如,就此抽身離開,還能保得子孫綿延,安享富足。至於富貴權勢,也就不要再奢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