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頓生震驚地睜大眼睛,像是不認識自家少爺了。

裴曉乾沉吟片刻,又道:“在我房子後邊砌堵牆,把後院隔開,找人打口井,院牆上開個門,然後把它租出去,告示就貼到鋪子門口,房租一月十二兩二錢。”

阿頓生顫巍巍道:“少爺……”

裴曉乾仿佛知道他的想法,淡然一笑,“阿頓生,我和我爹不一樣,照我說的做,對你也有好處。”

阿頓生無語,他有點看不透少爺了。

裴曉乾在第二天終於邁出大門,自從他爹過世他就天天悶在家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當兒子的傷心過度,隻有阿頓生明白裴曉乾實在是懶到骨頭裏了,他是能不挪腳絕不穿鞋的那種人,更別提去照看他爹的門麵回謝他爹那些前來吊唁過的友人。

這樣的裴曉乾突然決定開始做生意,著實嚇到了阿頓生。

宜元城正值春末夏初,街上行人如織,熙熙攘攘。

城中盛月湖畔有條月廟街,裴家的雜貨鋪就開在離湖堤不遠的街尾,生意一般,隻夠賺個飯錢,是裴恪孝最初進城時攢下的第一家店麵。

裴曉乾進門時一個客人都沒有,阿頓生衝出來,抱著一摞賬本塞給他。

“少爺保重,我要去關酒樓,記得兩個時辰之後到流光茶坊跟盤下綢緞莊的主顧會麵。中飯我會帶來,一定要在這裏等我。”

他一口氣交代完“蹭”就跑了。

裴曉乾在櫃台後邊坐下,隨手翻開一本賬簿。

一排赤字。

裴曉乾翻過一頁,還是一排赤字。

他“嘩嘩嘩”翻過許多頁,全是赤字,於是他把賬簿合上,表封寫著六年前的日期。

“……”

裴曉乾沉默地放回原處,打個嗬欠,平複一下心情。

差點被嚇死。

“你從哪裏來的?”

裴曉乾站在茶坊門口,問地上坐著的乞丐。

那人的衣服雖然破舊,補丁打了滿身,倒還算幹淨,頭發披在肩上亂糟糟的,擋住了大半張臉,聽到問話就把麵前的豁邊破碗端起來朝他稍稍晃了晃,那意思大概是要錢。

裴曉乾卻接過他的碗,在他跟前蹲下,翻來翻去地看了一遍。

“你這碗不行,豁口不需要多,隻是碗沿上應該有兩條裂痕,會顯得比較真,這個一看就是自己磨的,一捏就碎了。”

乞丐:“……”

“你這衣服也不行,”裴曉乾打量他,“唔,也應該裂兩條口子,蹭點灰,不過幹淨點還是看著順眼。”

乞丐開口道:“公子……”

“嗬嗬,”裴曉乾一聽他聲音就樂了,打斷他道,“好聽!好嗓子會說話,生意就來了,如果你能唱上一兩段淒慘點的曲子,大概進出茶坊的人都會賞你兩個錢罷。”

乞丐不說話了,低著頭把碗收回來。

裴曉乾笑了一聲之後又歎口氣,“也不知道換作我,能要到幾個錢呢?”

那乞丐清清嗓子,“公子,你有事?”

“唉,哪有沒事的時候呢?”裴曉乾站起來,抱著胳膊想了一會兒,靈光一閃,“哎,你幫我辦件事,辦好了我給你錢。”

乞丐奇怪道:“什麼事?”

裴曉乾指指茶坊裏邊,湊近他壓低了聲音道:“裏麵有個人要買我家的綢緞鋪子,你進去之後找到他,隨便你說什麼,總之要賣出五百兩,我就在湖邊,你要是談成了就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