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走開,回床上躺著午休了。

上課的時候,文舟還是有點緊張的。他在門口深呼吸幾下,平定情緒,推門進去。

“噢噢——”

學生們熱烈地鼓掌歡迎新老師上課,一時間不大的教室裏掌聲雷動,歡呼如潮水,把文舟淹沒了。

文舟先是驚訝萬分,然後忍不住激動地高呼:“同學們——”

“老師你不管上課睡覺吧——”

“這個新來的比孫先生好欺負——”

七八個熊孩子拿出一早做好的水囊撲過來用水呲他!

“老師見麵禮!”

“一起玩——”

“噢噢——”

文舟措手不及連連閃躲,手上還拿著課案,下意識往後退,把講師的椅子都帶翻了,但還是被學生圍堵,胡攪蠻纏。

“臥槽……”文舟臉上身上都是水,視線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清。

教室裏熱鬧得很,學生們敲桌子拍書吹口哨跺腳……好不歡樂。

文舟掙紮了一會兒,已經不知道自己站在哪了,忽然感覺周圍的學生退開,整個教室的嘈雜戛然而止。

“怎麼……”

他抹了把臉,轉頭看,才驚覺自己已經退到門口,身後就是柏君。

文舟狼狽不堪,學生們眼看東窗事發,立馬各歸各位乖乖坐好,安安靜靜不吱聲。

柏君盯了他片刻,繞過他走上講師席位,負於背後的手伸出來,拿著折扇在案幾上輕輕一敲。

“篤。”

“好頑麼?”

聲音不大,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教室裏鴉雀無聲,柏君眼睛一掃,底下的學生紛紛低下頭。

文舟撥拉撥拉自己半濕的頭發,無語,他發誓剛剛柏君看他的時候嘴角上揚,分明是笑了!

他竟然取笑老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文舟開始琢磨著怎麼把麵子討回來。

這幫熊孩子最大的也不過十一歲,快要結業了,捉弄他玩也沒什麼,小孩子嘛,文舟小時候也鬧騰過,所以他並不生氣,但柏君出現倒讓他有點氣不順了。

不是說了不用幫忙麼,幹嘛非跑來,顯得自己受欺負。那也就罷了,看自己狼狽還挺開心,果斷是找抽呢。

他這邊咬牙切齒,柏君那邊僅僅三個字就鎮住全場,停了片刻,扇子收回,負手走到門口。

“去換身衣服。”

文舟懶洋洋地抬抬眼皮瞅他,“不用,天氣熱,一會就幹了,你還有事麼?我要上課了。”

柏君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麵上卻不顯。

“嗯。”

他點了下頭,走了。

文舟撇嘴,大步走上講師席,擦了擦案幾上的水,把課案放下,學生們看柏君走了都鬆口氣,又恢複吊兒郎當的樣子抬頭看他。

“老師,涼快嗎?”

文舟痞子似的一笑,抱著胳膊站著,居高臨下地看他們,“涼快,怎麼不涼快?不僅涼快,而且痛快!你們現在有膽子往我頭上潑水,來年飛黃騰達風光得意的時候,焉知有沒有人敢給你們潑一頭冷水?”

學生訝然,不接話。

“你們這涼水潑得太慫,”文舟雖然笑著,卻令人無端感到嚴厲,“當年孫遜先生十八歲高中狀元,誌得意滿,衣錦還鄉,想要給他雙親一個驚喜,故而沒有提前知會,走到家門口卻被自己的娘親一盆洗腳水潑個透濕,就那麼巧,剛好他回家,剛好他娘潑水,誰都不是故意的,孫遜後來怎麼說?你們誰知道?”

滿室寂靜,無人知曉。

“無限風光隔門看,方知世上人冷暖。”

學生們怔怔地看他。

文舟道:“區區一盆涼水,老師不計較,那是因為老師懂的比你們多,但將來我若是計較了,給我記著,管你如何囂張,我都讓你涼到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