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沒有給君無桑說話的機會,就徑直說了下去:“那些奇怪裝束的人初見你時,眼中並無恭敬,倒是不解占多,直到瞥見了你羽扇上懸著的玉墜才變了臉色。這屋子看似平凡,這橫梁頂木,座椅茶幾都是百裏竹所製。你進門之初,雖然表現鎮定,可是進來之後卻略有遲疑,下意識瞥了眼自己的衣袖 。”
君無桑隻是笑著聽她說,而後不住點頭。
好奇的倒是我了:“這也說明不了什麼?”
寧霜白我一眼,就差伸出手指戳我的頭了:“別告訴別人,我哥是你師父。”
“接下來的還是讓我來說吧。”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看向寧霜的眼神之中竟然帶了幾分欣賞的意味:“百裏竹味清香,可抵蛇蟲鼠蟻,可多做藥用,價值不菲,若用於構建房屋,則過於奢華。”他舉起自己的手,衣袖上站著些粉色的小花,花上有倒鉤,黏的倒是牢,看上去輕易弄不下來:“這便是婆羅花。花開球狀,遍布倒鉤,易沾衣袖,與百裏竹不容,兩者混而則成劇毒。”
“你進屋之初猶豫就是因為這個,所以這根本不是你的屋子。甚至這間屋子並不是用來歡迎客人的。”寧霜慢慢將手裏的鞭子收好:“看你的反應,來這屋子之前,顯然並不知情,而引你到這屋子裏的人,想要的怕是你的命。”
“百裏竹形與尋常竹子無異,姑娘能一眼認出,想來也是精通藥理——”他臉上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出神,順著他的目光,那隻搭在他手腕上的手不是寧霜是誰,呆住的不止是他,連我都有些覺得費解了。
這丫頭難道不知道君無桑是什麼人嗎?
根本不理會我和君無桑的反應,她隻是掏出了隨身帶著的銀針在君無桑的手腕處施了幾針,君無桑居然也由著她施針,絲毫不反抗,這要是順道紮他個死穴,一代軍師這樣暴斃,不知道會讓多少人驚掉大牙?
“姑娘施針手法是明家手法,明寧寒是——”
“我哥。”寧霜難得隱藏了自己的變態本質,居然也老老實實的回答了,如果不是我太過驚訝連眼睛都沒敢眨的盯著她,真會懷疑她是不是旁人偷龍轉鳳的。
“好了。”她隻紮了幾針,便收回了手。
“走吧。”見她停下,我收了雙刀,往外走,留在這裏已經沒有必要了。¤¤
“娘娘。”他叫住我們:“此地危機重重,以後還是不要再來了。他和折羽此刻正在書房議事,若非如此,折羽出手,勝算如何,娘娘應當心中有數。”
聽他提起那稱呼,我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難為你還能認得出我。”
“娘娘是女中豪傑,沙場英姿,無人可比,自令人過目不忘。”他輕搖羽扇,發絲隨風而起,絕世容顏,卻似乎不染半點塵世風霜。
“高寧還有一惑——”他不在西陵效力,怎麼會出現在大周,出現在青竹山莊?
他舉手朝西邊作揖:“我主慕容齊。”
恍然大悟!
原來他就是那個籌碼!
出來倒是比進去快些,即便他也是個不受待見的客人,可那塊玉墜似乎威力頗大,震懾的那群拿著兵器的怪異丫鬟都止步,目送我們離開。
出了山莊,寧霜才扯住我的頭發,頭發!
是的,這個變態!
“你和那個君無桑在打什麼啞謎?”除了毒藥方麵,這丫頭在其他方麵敏[gǎn]度就不那麼高了。
“顧衡在那裏。”我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又不是吃的,拽那麼用力做什麼:“他鞋麵微濕,衣袖上沾著婆羅花,我看過地圖,那婆羅花隻站在湖邊,加之他話中意思,顯然是從皇宮密道而來。”
“就這樣?”她慢慢鬆開手:“西陵狗腿子怎麼會出現在皇宮?你想多了吧。”
這會罵人狗腿子,剛剛到底為什麼那麼熱情的替人去毒?你的所作所為很令人費解啊有沒有!
“那玉墜是顧衡的。”這才是最重要的。
ˇ始料未及(5)ˇ 最新更新:2014-01-27 12:48:36
消息來得太突然,我跌坐在椅子上,久久都不能回過神來,腿好像麻了,不管怎麼用力都沒有感覺。我想站起來,可沒有人願意過來幫我。
“阿寧。”寧寒伸手按住想要起身的我,我知道他有很多話想對我說,可正如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此刻的我也一句話都不想聽。
“讓開。”太過用力,指甲斷開,血順著手指流在椅子上,推開他的手,我一步一步走了過去,那張染著血的白布裏頭是我的兒子:“掀開!”淚珠順著麵頰滑落,滑進嘴裏,好苦,苦的讓舌頭發麻,“掀開!”我提高音量,可站在我麵前的人卻依然不動。
寧霜走過來拉住我:“阿寧,人死不能複生。”
推開她:“你以為我會怎麼樣?跟著他一起死嗎?”喉嚨像是懸著一把刀,那每一個吐出的字都沾滿了血:“該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