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將他們的影子投在破舊的牆壁上,隨著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風搖擺。

“你不會死的。”唐絕像是憋了很久那樣,顫唞的開了口:“你不會死的——閻王爺不收你。”男人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略長的劉海擋住他半邊臉頰,隻剩另一半露在外麵,火光照耀著他飽經風霜的皮膚,還有長滿胡茬的下巴。

“真邋遢。”朱墨嗤笑著,將桌上的筷子反過來,用沒沾到蠟的那一頭夾起一根青菜,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唔……沒想到還不錯。”青年緩緩咀嚼著嘴裏的菜葉,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你要不要來一口?”有些歡快的,愉悅的,就像是戀人調情般,朱墨夾了一根送到唐絕嘴邊。

青年的臉上帶著笑容。

唐絕咽了咽口水,張口。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喂他吃東西,無關別的,隻是戀人間單純的玩笑。

從前的朱墨從來不會這麼做,因為他要給唐絕留一份麵子——那個時候,唐絕是他的老大,是他要捧起來的人,所以他不能這麼做,那樣會造成極度不好的影響。所以就算是兩人獨處也不會有這麼親密的舉動,朱墨很好的約束自己,點到即止。

那個時候的朱墨細心的讓人感動,可惜唐絕是根木頭,光靠這些是無法打動他的。

也許就是那麼些個日日夜夜積累下來,他們從相愛關係變成了主人和侍衛,又變成了主人和狗。

這麼說的確難聽了點,但是朱墨認為那段時間的自己連狗都不如。

至少不會用完了就丟……就算是現在回想起來,那種心冷的感覺,讓他一生難忘。

唐絕不會清楚,那時候他選擇拋棄朱墨,就已經將從前他們度過的那些日夜全盤否定了。

——恩斷義絕。

可是現在,當初那個絕情絕義的男人如今卻用包含悲傷與愛戀的眼神望著他,朱墨微微側了側頭,錯開那人沉重的視線。

他有想過給他一次機會,但是……

來不及了啊。

夾著青菜的手有些顫唞,唐絕緩緩地將口中的菜咽下,然後拿過對方手中的筷子,也夾了一根送到朱墨嘴邊。

“多吃點。”他這麼說,聲音中帶著三分溫柔與七分深情,打動人心。

朱墨有些不買賬地瞥了唐絕一眼,卻還是張嘴將那根青菜含進口中。

“的確要多吃點,馬上就吃不到了。”有些惡劣的,青年看著男人瞬間黑掉的臉色,勾唇笑的挑釁。朱墨將一直被唐絕握著地手掌抽了出來,活動了一下指關節,然後拿起另外一雙筷子,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唐絕望著優雅咀嚼食物的青年,拿著筷子的手還懸在半空,像是有些尷尬的,不敢放下。

他早就沒了食欲,男人知道朱墨是故意拿話刺激他,他也的確被刺激的徹底——但是為什麼這個家夥可以用自己的生死去威脅別人?他難道真的沒有一丁點想要活下去的願望嗎?

想到這裏,唐絕愈發愈難受了起來,有什麼東西卡在嗓子眼兒,不上不下,幾乎將他噎出淚。

這種時候他多麼希望有什麼東西能刺激他一下,讓他正大光明的哭出來。

似乎是蒼天聽到了唐絕心底的呐喊——一種痛慢慢的由心口,順著血管和骨髓蔓延到了全身,身體裏就像是有無數隻蟻蟲在撕咬他的血脈,大口啃噬著他的肌肉。

像是有所預知般男人突然站起身衝向屋外運起輕功,結果剛剛躍起便感到一股劇痛席卷了他全身經脈,唐絕的身子軟軟的從高空墜下,男人隻得用最後一絲力氣落地打了個滾兒,將身子挪到比較茂密的花叢中。

就算是這樣,他還是聽見了哢嚓一聲脆響,大概是最先落地的手臂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