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悅垂眸,瞧不清她的神色,卻能看見她的掌心用力收攏,直到指甲變得發白。
高雄遲疑了片刻,將冒著汗漬的手心在褲子上蹭了蹭,緩慢伸出手,喉頭滾動了下,牙一咬,摟過杜悅的肩,將她逼到自己附近。
杜悅身子顫唞了下,想要掙脫,他的手卻緊緊扣住她。
“如果你感覺累了,我不介意將肩膀借給你靠。”
杜悅太陽穴抵著他的肩膀,看著影影綽綽的樹叢,黑眸撲閃了兩下。
周圍的人像光電般撤離,全世界好似隻剩下他們兩人。
身穿白色西裝的帥氣男子坐在長椅上,將旁邊的女人扣在肩頭,輕拍她後背,女人安靜地坐著,沉默地看向遠方,臉上神情淡淡的。
不遠處,一抹偉岸的身影被陽光拉得老長,薄唇緊抿,側臉線條感應,他一手搭在腿變,另一隻緊握成拳。
他眼神冷冽,暗藏著無法宣泄的憤怒,站了片刻,轉身離去。
屈潤澤沒留意,在他別開臉時,高雄就停下拍杜悅後背的動作,抬起眼眸,朝他之前所站位置昵了一眼,眉梢間是股調皮地得意。
……
杜悅的失態隻在瞬間,她很快推開高雄,衝他笑:“謝謝你。”
“幹嘛謝,我又沒做啥。”
高雄站起身:“我得走了,三哥生病,我得照顧他去。”
這話聽得杜悅微微錯愕,沈家琪是有家室的人,怎麼要他照顧?
高雄似是看出她的困惑,耐心地解釋:“其實三哥跟劉雨欣的夫妻關係並不和諧,恩愛隻是表象,實際是他們一直都沒同房,跟分居也沒差多少了。”
杜悅愣怔在長椅上。
“我們圈子裏的人,並不是都像那些管不住自己弟弟的,亂來,像我三哥,他也挺遭罪的。脾氣好,對誰都溫順,可惜娶了個難伺候的女人回家,要不是沈老太爺突然病危……你不知道當時情景,老太爺就剩一口氣了,握著三哥的手不肯放,說沒看到他結婚,就是死了也不願瞑目。”
高雄歎了口氣:“老太爺的舊戰友,也就是劉家老太爺,聽說劉家小女兒通情達理,又有文化,就認定跟三哥是般配的。也怪咱三哥單純,結婚前沒摸清底細,不知道那個劉雨欣心裏早有主了,這樣鬧騰下來,三哥倒成了可憐的第三者。”
“看我,嘴大就是守不住話……”
高雄後知後覺地捂住嘴,看著還愣愣地杜悅:“悅悅,你就當我沒說過啊,千萬別告訴三哥啊,不然我就死定了!你快上去陪杜幀吧,我得走了,再見。”
說著,一個華麗轉身,隻留帥氣瀟灑的背影給杜悅。
直到高雄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杜悅才收回視線,起身走回醫院。
那邊,高雄剛出醫院大門口,就四下打量,接著慢吞吞地繞道一輛轎車邊上,打開副駕的車門爬進去,又快速地關上。
“怎麼樣啦?”駕駛座上的曹逸陽忍不住好奇發問。
高雄嘚瑟地挑著眉頭,複又臉露擔憂:“這樣,我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曹逸陽安撫地拍了拍他肩膀:“有也得扛著,不然那些風言風語可就得是三哥的鍋了。誰讓你不長點心,居然讓林姍姍瞧見了。”
兩人互相望了一眼,同時歎了口氣。
杜悅回到住院部,沒上電梯,而是走向樓道口。
一步步走著,像是在宣泄內心的鬱結,爬到六樓時,呼吸漸漸沉重。
她靠在拐角的牆壁上,細密的汗滑落,張著嘴吐氣。
高雄的話仿佛還在耳畔,婚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可連我都看出來了,你過得並不快樂。
她並不勢力,卻好像做了件貪慕虛榮的事情……
嫁給一個在所有人眼中不管哪方麵都比她優秀的男人。
結婚後,屈潤澤的不忠無孔不入。他寧願帶著其他女人去酒店,也不願意跟她同處一屋簷,最初的夜晚,她躺在偌大的床上輾轉反側,始終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