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慰你麼?嗯?”
符桓老實不客氣地走了過去,抱著元讓慢慢滑倒,最後坐在地上,臉埋在了她膝蓋上,仿佛一個孩子一般。
元讓輕輕順著他的頭發,過了片刻,才輕輕問道:“發生什麼了?”
“……被幻術擺了一道。”符桓沒有立刻回答,過了片刻,才有悶悶的聲音傳了上來。
“然後?”
“……看到幻影了。”
“再然後?”
“……”符桓沉默,腦海裏漫漫回想起當時情況。
那時白霧陡升,煙霧中有一道纖細人影向自己撲來,清冷端華,秀麗容貌。他毫不猶豫,一劍洞穿。
那道夢一樣的影子在他的龍骨之下破碎成片,他隻在心裏輕輕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元讓啊……
就這樣,她的幻影死於他的劍下。
一念及此,他忽然笑了起來,感覺到撫摸自己頭發的手指停頓了一下,“和蕭逐比,我真是個壞家夥,下地獄也活該吧……”
元讓沒有說話,頓了頓,繼續輕輕撫摸他的頭發。
房間裏沒有一線光明,符桓卻覺得安心無比,慢慢地在她膝頭睡著,元讓一點點彎下`身,湊近他熟睡的麵孔,看不到,隻能感覺。
“……現在可以很輕易的殺了你的……真沒防備。”
一片黑暗中,她低低這樣說,然後覺得自己似乎笑了一下,繼續輕輕的,輕輕的撫摸他的頭發。
符桓離開了房間之後,屋子裏就隻剩下躺在床上的葉蘭心和坐在床邊的蕭逐。
從葉蘭心倒下那一刻,他就一直一直在看她,沒有錯開一次眼睛。
當大夫為她治療的時候,他安靜侯在一旁,一張美麗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安靜地看。就連大夫為她褪去衣衫包紮這樣本該回避的場麵,他都沒有移動分毫,目不轉睛地看著。
大夫給葉蘭心包紮完畢,回頭一看他渾身是血,問他有沒有受傷的時候,他也隻是搖搖頭,就安靜的任憑侍女為他換上新的衣服,坐回去,繼續看她。
慢慢喂她吃下去安神的散劑,大夫吩咐了幾句,就退了出去開方熬藥,因為大夫吩咐過要安靜,侍女也全都退下,在外間侯著。蕭逐也沒有反應,隻是繼續安靜看著床上那個麵色蒼白的女子。
床褥是素雅的淡色,葉蘭心臥在上麵,臉孔上沒有一點兒血色,嘴唇都是極淡的青白,便越發襯得那一把散在枕上的黑發猶如水草蔓生一般的漆黑。
她被龍骨所傷,剛才醫生已委婉暗示,說她傷勢並不嚴重,但龍骨戾氣已傷了筋脈,她右手恢複再好,也終生不能負擔重物。
那不就等於……毀了一樣麼?
而且是,因為他的無能。
她用她的右手,換了他一條命。
“……”眼神安靜地從她臉上移開,轉向她在床榻內側的右手,那隻手現在被包裹在被子裏,隻能看到一痕若隱若現的痕跡。
看著看著,蕭逐慢慢地伸出手去,似乎想碰一下她的肩膀,卻在即將碰到的時候猶豫地蜷起手指,要觸碰,不敢,要收回去,卻又沒有,就是懸在那裏,進退兩難。
他現在到底想要幹什麼呢?碰觸她?那麼碰觸了她之後又要做什麼呢?
蕭逐看著自己那隻懸在半空的手,仔細地想著,卻得不到任何答案。
但是,卻很想在這個時候碰觸她。非常想。
最後,修長美麗,宛如象牙雕刻一般的指頭虛虛地從她右肩的方向滑開,壓在了她一把青絲的末端,柔滑微弱的涼意和她的發絲一起纏繞而上,攀附在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