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句話,就讓顧青未的一顆心猶如被浸在了溫水裏一般,暖融融的。

她的祖母,她的父親母親,她的兄弟姐妹,若不是得天之幸有了這次重生的機會,她又豈能真切的體會到他們給予的溫暖與愛護?

這種被人毫無理由的護在身後的感覺,於顧青未來說,美好得讓她不由自主的就笑眯了眼。

微溫的陽光照在她身上,白皙的皮膚因此顯得有幾分透明感,麵上的笑容似能壓下陽光的亮度,因笑容而半眯的眼裏折射出碎金一般的陽光……

這樣的場景落在顧錦源眼裏,於是便有了時光靜好,心滿意足的熨帖。

……

出了顧錦汶這回事,顧青未也沒想著要做針線了,而是與顧錦源一起出了未明居。

然後,顧錦源自去了書房理事,顧青未則去了怡華院。

自診出秦氏有身孕之後,為了讓母親能胃口好些多用上些飯菜,顧青未每日午膳都是到怡華院裏用的。

許是母女連心,顧青未來到怡華院時,秦氏方小睡了起身,正悠閑地倚在靠窗的羅漢床上就著陽光做針線。

那是一雙小小的虎頭鞋,不過顧青未手掌的一半大小,針腳十分細密,小老虎更是繡得活靈活現,十分有趣。

顧青未隨即就想起,這樣的虎頭鞋,她也有。

準確來說,她以及三個哥哥,都有這樣的一雙秦氏親手做的虎頭鞋。

看著秦氏做針線的樣子,顧青未就仿佛回到了過去,當秦氏懷著三個哥哥和她時,是如何一針一線做著那雙飽含了為人母對子女滿心期待的虎頭鞋。

不知為何,顧青未突然就鼻間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在她還是定國公夫人時,她曆事無數,亦看過數不盡的悲歡離合,她以為她再不會因這些悲喜而有所觸動,原來,她的不被觸動,隻是沒有遇到能讓她生出感觸的人與事。

如此而已。

秦氏便是在這時抬頭看到了立在門口的顧青未。

“歡姐兒,”她招了招手,並未發現顧青未的異狀,“快過來。”

顧青未斂好情緒,依言偎到秦氏身邊,“母親,這小鞋子女兒的箱子裏也收了一雙,可也是當初母親親手做的?”

秦氏聞言便將手中的針線收到簍子裏放到一邊,然後親昵地點了點顧青未的鼻頭,“你這丫頭,這弟弟妹妹還尚未出生,你就隻惦記著吃醋了?這樣的小鞋子母親自然也替你和哥哥們一人做了一雙!”

說到最後,秦氏便有了幾分感慨。

一晃眼,她的孩子們都長大了,寧哥兒已經十六,就連歡姐兒也都九歲了。

作為顧氏宗婦,秦氏平時雖十分忙碌,對膝下兒女卻也從沒忽視過,哪怕以她的身份根本用不著親手為兒女們做針線,每次有孕時,她都會認真做上一雙虎頭鞋來。

她希望,她的孩子出生之後,能穿上她親手做的小鞋子。

對顧青未幾個是如此,對這腹中的孩子亦是如此。

顧青未將頭埋在秦氏懷裏,賴著不肯起來,直到秦氏無可奈何了,才歡快地道:“母親,您覺得您肚子裏的是弟弟還是妹妹?”

說話的同時,顧青未還伸出手輕輕撫上秦氏仍顯平坦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