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嚴從柏相比,身為女兒家的顧青瀾臉皮無疑更薄,又說到了兩人的婚嫁之事,臉上更是紅得像是能滴出血一般。
羞得再也顧不得家人的好意,顧青瀾匆匆福了一禮,“嚴公子保重,祝嚴公子能心想事成,桂榜有名,青瀾先行告退……”
然後便低著頭小跑開了。
直到跑回顧家人這邊,顧青瀾才鬆了鬆一直緊緊握著的手。
在她的手心裏,一個繡得精致的荷包已經被捏得有些變了形。
這個荷包是顧青瀾親手做的。
今天來為顧亦安與嚴從柏送別,她想了許久才將這個荷包帶在身上,原是想找個機會塞給嚴從柏的,但到底自小所受的教養讓她沒能做出這件有些出格的事。
再捏了捏掌心的荷包,顧青瀾想,就這樣吧,待他回來,將來他們成親之時,再將這個荷包給他,並告訴他自己此時的心情……
想到成親,顧青瀾又紅著臉低下了頭。
她的眼裏,卻是十足的喜悅與期待。
親生母親為了弟弟差點毀了自己的一生,父親又突然從外麵領了個已經十歲的兒子回來,對如今的顧青瀾來說,她人生之中最明亮的色彩,也許就是與嚴從柏的這樁婚事了。
待顧青瀾壓下心中的羞澀重新抬起頭來時,顧亦安與嚴從柏已經與眾人道完了臨別之言,登上馬車準備離去。
看著幾輛馬車漸漸遠去,留下的眾人一時之間都覺得有些感慨。
顧青瀾正覺心中有些空空的,心裏的悵然尚來不及逸散開來,就被一直注意著她的顧青未握了雙手。
“大姐姐用不著為未來姐夫擔心,這次未來姐夫定是會中了舉人的。”顧青未說得很肯定,說到最後還特意衝著顧青瀾眨了眨眼,調笑的意味十足。
前世時嚴從柏這次秋闈就中了舉,顧青未對此再肯定不過。
被顧青未這樣一打趣,顧青瀾心裏縱有再多的悵然也都散了去,強忍著羞意瞪了顧青未一眼,這才與眾人一同回了府裏。
自打這天後,老太太和秦氏這做祖母和母親的,心裏就多記掛了一件事。
算著顧亦安和嚴從柏何時到京城,何時參考,又何時放榜,何時歸家……
憂著兩人出門在外能不能吃好穿好,有沒有休息好,秋闈三場共九天能不能堅持下來……
顧氏作為千百年傳家的世族,以往從未有過需要以科舉這種形式入仕的例子,老太太和秦氏最看重的其實並不是顧亦安兩人能不能中第,而是兩個第一次獨自出遠門的少年能否安好——哪怕他們身邊不缺人侍候。
兒行千裏母擔憂,便也就如此了。
還好有顧青未時常伴在老太太與秦氏身邊加以開解,又顧忌著秦氏肚子裏還有一個,才叫兩人沒有憂出病來。
在老太太與秦氏這樣的牽掛之中,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轉眼而過。
秋闈八月九日開始,每場三天,連考三場,八月底或九月初放榜,顧亦安早在離家之前就決定了等放了榜之後才回家,也就不用另外叫人往家裏送信了。
進到九月之後,老太太和秦氏幾乎是天天掰著手指數日子,每天都打發了人去城門口守著,又在心裏細細想著顧亦安若中了舉人要給府裏下人發多少賞錢,若是這次時運不濟沒能中第,又要如何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