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護衛並不能確定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到底是不是李姨娘的兄長,雖然說姨娘的家人不算什麼正經親戚,更當不得琛哥兒叫上一聲舅舅,但誰知道琛哥兒是怎麼想的?
這一猶豫,就叫那人見著了機會,拉著琛哥兒就不肯撒手。
然後那護衛倒也就由得他去了,反正他的職責隻是保護琛哥兒的安全,至於其他的,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了。
那男人於是喜形於色,緊緊抓著琛哥兒就訴起苦來。
琛哥兒隻不過是個六歲大的孩子,又從未見過眼前這男人,哪裏能對他這些訴苦感同身受,那男人見從琛哥兒這裏得不到什麼回應,看了護衛一眼,一咬牙,就道:“琛哥兒,我是你親舅舅,你姨娘的兄長,在這世上如今就舅舅與你最親近了……”
琛哥兒自是不信的。
比起眼前這個他從未見過的人,他自然更親近府裏的母親、姐姐、弟弟,哪怕母親似乎並不怎麼喜歡他。
那男人看出琛哥兒的意思,心裏一惱,便也再顧不得其他,劈哩啪啦就將當年李姨娘的死因講了出來,當然了,在他的講述之下,李姨娘就是個被主母壓迫的可憐人兒,王氏則成了狠毒的惡人。
“琛哥兒,你要是不信,不妨仔細想想看,這些年來,你身邊的人是不是都從來不向你提起你姨娘的事,你那個嫡母是不是對你不冷不熱的?”
許是見有護衛在旁,那男人說完這些倒也沒格外說些什麼,隻再三強調了當初李姨娘死時的慘狀,完全不顧琛哥兒還隻是個六歲的孩子,聽到這些會不會害怕,後麵甚至還將琛哥兒隨身戴著的一塊玉佩都給扯了去。
再後來,琛哥兒與顧家眾人一起回了府,在這之後的這些天裏,就一直在暗暗打聽李姨娘的死因。
“一個六歲的孩子,倒真是難為他了。”王氏說到這句話時,麵上有些微微的諷刺。
她不敢說自己是個善良的人,但她對顧亦琛卻也從未有過加害的心思,若她真有這樣的心思,顧亦琛隻怕早早就成了夭折的孩子之一。
她不願意因為琛哥兒而手上染血,並不代表她就能容忍琛哥兒有了別的心思,將來反倒對她以及她的一雙兒女不利。
琛哥兒畢竟隻是個六歲的孩子,就算他以為自己的這些舉動做得再隱蔽,實際上卻早就落在了旁人眼中,進而被王氏知曉,而福瑞軒裏的那些下人,縱然早就被王氏嚴令了不許談論李姨娘之事,但私底下又哪裏能真的就沒人談論了,所以琛哥兒這些日子倒也確實打探出了不少有關當年李姨娘之死的消息。
“這幾****冷眼看著琛哥兒,原先天真純善的一個孩子,如今眼中卻多了些仇恨與陰霾……”王氏說到這裏就輕輕一歎。
雖是個孩子,但王氏卻半點也不敢掉以輕心,更不敢隨意忽視了他眼中的仇恨。
她倒是不怕琛哥兒會對她做些什麼,她擔心的是繪姐兒和平哥兒會不會因為琛哥兒而受到什麼傷害,在她心裏如今最重要的也就隻是這一雙兒女,無論如何她也容不得有任何人想要傷害他們,哪怕隻是一個六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