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靈元聖住了好久,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我如今既然是坐騎來的,卻為何也沒有個獅奴童兒來照顧我?

……

九靈元聖晃悠著九個大腦袋,悄悄走出星辰殿,將要走到後花園門口,忽然從後麵被人揪住鬃毛,笑道:“休走了這畜生!”

這聲音聽著熟悉,九靈元聖急忙四腳趴地,他有九個頭,也不用回頭,隻扭過三個頸子,便看見那捉住他的人——年可十六七,唇紅齒白的一個美少年,不是哪吒又是哪個?

哪吒如今甚是閑暇,封神之後,他師父做了東極青華大帝,留薪留職下凡曆劫去了,臨走時囑咐哪吒在金光洞繼續修行。哪吒卻是個閑不住的,勉強閉關了幾十年,出來後便常往東極妙嚴宮跑——專為看他的微姑。

一來二去,九靈元聖和哪吒也熟悉了,曉得是天尊愛徒,說不準也是元君娘娘未來夫婿,忙叫道:“小老爺,我哪有逃跑!不過是在獅欄裏蹲得悶了,出來透透氣。”將九個腦袋一起上下亂點,算作叩首。

哪吒忙一手按住他的頭,叫道:“不要晃!你的頭太多,一起不分好歹亂點起來,叫我看了頭暈腦脹。”問道:“師姐在哪裏?”

九靈元聖不假思索道:“前日娘娘帶了火鳳青鸞兩位仙子,往大羅天去了,還沒有回來。”

哪吒聽了十分掃興,道:“也罷,我就在園子裏走一走,等幾日也該回來了。”

九靈元聖急忙獻媚地道:“小畜陪著小老爺賞玩風景,也好指點一二。”

哪吒笑道:“你肯馱我走麼?”

九靈元聖忙道:“肯的!自然肯的!”將腰扭一扭,頓時長到了一丈六尺高,哪吒一躍騎上,拍拍獅子腦袋,“隨便去哪裏吧!”

這一人一獸在園子裏逛來逛去,聊天閑話,九靈元聖猛然一抬頭,叫道:“好了!好了!原來娘娘已經回來了!”

哪吒定睛望去,卻見西北角一座兩層台榭,元微著淡青裙裳,倚著欄杆,手裏撚著一把仙丹,正捏碎了往下麵池子裏投。那池子裏無數蛟龍,正努力翻波跳躍,做出花樣來,好討得仙人歡心,投喂靈丹。

哪吒將九頭獅子一拍,這獅子四腳踏雲飛起,落在台榭上。哪吒走過去,倚在元微旁邊,也從她手裏拿了一顆靈丹,往遠處一丟,頓時三四條蛟龍躍起去接,其中一條通體如青玉般的搶到了,就在空中點首三下,算作謝過仙人大恩。

哪吒看得喜笑顏開,推了一下元微,“微姑,這些蛟龍卻和尋常人家養的鯉魚一般爭食,好生有趣!”

元微將剩下丹藥收了,道:“一顆仙丹,卻要省去他們百年苦修,不搶哪來的機緣?”轉過來背倚著圍欄,笑問道:“你不在金光洞勤懇修行,三天兩頭往我這裏跑?”

哪吒忙分辯道:“我自有緣故。前些時淮水發了大水,卻是一隻水猴子作亂,當年大禹治水時候封禁了一次,這次又溜出來,還逃到了我的乾元山附近。小張太子去收他,我身為地主,也去助了一臂之力,重新將它鎮壓起來。隻是途中不幸被這該死的猴子打壞了洞府,無處安身,隻好來求你收留。”

元微笑吟吟聽他說,忽然問道:“你們捉住的那頭水猿,是巫支祁?”

哪吒點頭道:“正是!還是個女妖怪,母猴子!”附在元微耳邊,壓低了聲音笑道:“告訴你一件好笑的事,這隻母猴子不但凶惡,竟還風騷,居然瞧中了小張太子!轉身變做個嬌滴滴女娘,許多賣弄,看得我牙齒都酸了!隻不過後來見實在勾搭不到,於是翻臉,依舊是個身高千丈的鐵塔般水猿,也不自己照照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