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宮裏的這一位,對於他們這些從封神時期走過來的闡教弟子來說,太上老君,是一個很微妙的存在。

按照常理,這位太上老君是老子在出函穀關化胡後,便分出的一個□□,修為境界都一模一樣,但元微卻曾經有意無意的暗示,二者並不能完全等同。但再要追問,她卻不肯說了。

不過片刻,這童子便轉了出來,“道祖有請。”

楊戩還是第一次來這兜率宮,隻見高闕上,一位白發白須的老道人端坐雲床,看相貌和萬仙陣時的老子一模一樣,楊戩躬身拜謁,“弟子楊戩,見過道祖。”

老君道:“楊戩,你來探我,有何事體?”

楊戩猶豫了一下,道:“道祖容稟,如今弟子奉了大天尊旨意,在下界疏通水道,清剿作亂群妖,惟恐力有不逮,想要向道祖求賜一柄神兵。”

老君道:“你是哪裏的妖精拿不下,要我兵器相助?”

楊戩這次卻沒有猶豫,道:“天河多妖,時常趁著潮汐往黃河作亂,須得有一件寶貝,能夠降服這些水怪。”

老君瞅著他笑了一笑,捋著白胡須,道:“有,有,有!你隨我進來。”

楊戩跟著他進了丹房,隻見裏麵兩個童子侍立,老君吩咐道:“將前日的上寶沁金耙拿來!”

卻向楊戩道:“你卻是好造化,此物非是凡鐵打造,原是當年鯀治水不力,帝堯命人以吳刀殺之,而鯀之子禹為帝後,便將此刀封印在宗廟之內,夏朝滅絕時,此刀自動飛走,是我得了,化去怨氣,重新打造了一件九齒釘耙。這件兵器別的還小可,降服水中怪物,最是相得益彰。”

此時兩個童子吭哧吭哧抬了一件九齒釘耙出來,霞彩瑞氣,豔豔生光,楊戩急忙拜謝,老君笑道:“你隻管拿去,有不得用的,盡管來找我。”

楊戩辭了太上老君,回返下界,暗想:“我這分明就是與虎謀皮、飲鴆止渴!太上老君隻怕早就算得我來求他,此人卻非是八景宮大老爺可比!隻是天河之秘,料也是真的,此時若錯過機會,隻怕就正如那朱罡烈所說,是為人作嫁了。隻不知那姓朱的,究竟可信得幾分!”

朱罡烈正在下方等得望眼欲穿,見楊戩回來,急忙迎上前,叫道:“真君可回來了,某家等候多時了!”

楊戩一笑,道:“這川中水道已經肅清完畢,留幾個人收拾殘局足矣。”他深深望了朱罡烈一眼,“接下來,朱兄弟可願隨我往黃河一行,清剿作亂妖物?”

楊戩先前並不知道天河同黃河的關係,因此也不知道這條水係的重要性,但在這來投奔的朱罡烈一言捅破後,他幾乎立刻就猜到了玉帝的後手!

接下來,玉帝必然會搶先控製住天河的所有權,而四海龍王本就向天庭遞臣表,也不會聽他楊戩的使喚,兩頭落不著,他別說拿到水官大帝的位置,隻怕隻能看玉帝心情,得些零碎的賞賜。

楊戩並不打算拿河伯馮夷做筏子,此人生性膽小貪婪,名義上雖是宓妃的丈夫,自家的那棵紅杏已經都不叫出牆,叫做直接長在牆外了!這人有等於無,隻需拿下天河的統治權,怕這河伯說甚?何況,他不直接對河洛二水動手,便是伏羲聖皇有所腹誹,也拿不著明確的把柄。

楊戩的目標,一直都是天河的控製權,而往兜率宮走的這一趟,則是向太上老君做出的一個尋求合作的姿態。

雖然元微不曾明說,但楊戩卻已經猜到,和萬事不管的老子不同,兜率宮的這位老君,是很在意這些三界勢力平衡的,絕不甘心隻做一個背景板。

果然,太上老君正等著他來,爽快地給出了一個信物,吳刀改頭換麵,成了九齒釘耙,卻仍然是極重要的鎮水之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