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我眼裏隻有你一個,就是在新婚之夜,我的心裏也隻有你一個,我、我連她的手指都沒有碰!”
“你不碰她的手指,和我有關係嗎?”唐眠歎了口氣,道,“蘭馨公主是你的正妻,你連她的手都不碰,你為何要娶她?你是準備一輩子都不碰她嗎?”
“我……”皓禎詞窮,他也知道一輩子不碰蘭馨,那是不可能的。這幾天來,他每每喝得爛醉如泥,卻也清楚地看到蘭馨公主臉上的陰雲。他拖一日不碰她,她可以不計較,但若是再多一天再多一天,他也知道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而且,眼下我可以告訴你,你現在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我。我從小失母,和父親一起浪跡天涯相依為命,在酒樓裏彈唱維生,我見慣了那些富家子弟的樣子,所以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必然出生在大富大貴之家;你從那多隆的手裏把我救了下來,我便更加知道,你是一個簡單天真很是好騙的富家子弟,而且很會假正經。你每次來聽我唱曲子,我就故意給你唱些你喜歡聽的,裝著一副溫柔嫻靜的樣子,好讓你憐惜我。後來多隆失手殺了我爹,我賣身葬父,見是你幫我付了喪葬費,我便死心塌地要給你做丫鬟,大戶人家的丫鬟,日子總比天涯歌女要好過得多。可惜那時我才知道你是碩親王府的少爺,我就是當丫鬟都不夠格。
“幸虧你已經喜歡上了我,給我買了院子和丫鬟把我養起來。可惜你給我的錢卻連我想買件漂亮衣裳都買不起。我滿心想著等你把我接進府裏做姨太太,日子也會好過不少,可是我後來才知道,你竟然是皇帝的額駙,你的正妻是當今最受寵的公主,名頭大得很,我不僅進你的府是不可能,還得提防著她要是知道有我這號人的存在,帶著自己的侍衛隊就來把我賜死了。這樣的生活和我原先期待的全不一樣,你說我幹嘛還要待在你身邊?——你說我能和你談人生談思想,須知你從小生活在富貴人家,我卻受盡貧苦之患,我們兩個生活的環境大不相同,話題也不通,又有什麼可以聊的?不過是我順著你的意思安慰你幾句,你還真當我是你的知己了?”
唐眠攤了攤手。信口雌黃那是她的拿手好戲,她說的事實半真半假,讓皓禎也分辨不清楚,看向她的眼裏多了幾分懷疑。
“吟霜,難到你真的……”
“對,我在龍源樓呆不下去,就到了這裏來,準備著看看有沒有人能把我帶回家做正經小妾,好吃好喝地把我供起來呢。媽媽都跟我說了,醉花樓裏哪怕是尋常的妓/女,隻要恩客真心,還真有不少會偷偷帶了出去換個名頭做妾去的。”
“你……”皓禎看著眼前的白吟霜說得歡快,晶亮的眸子裏閃著算計,和其他的姑娘一樣俗不可耐。
“是我錯看了你!”皓禎大喊一聲,拂袖離去。
“哎呀這位大爺,您還沒給錢呢。”唐眠跟在後頭笑眯眯地送他出了門,隻覺得擺脫了這自以為情聖的大少爺,還給他添了堵,心裏頭一片舒坦。
沒過兩天,唐眠就在老鴇的殺人目光中揮揮手離開了醉花樓。
她依稀知道碩親王福晉有禮佛的習慣,觀察了半月,大概知道了大體的路徑。
她本想弄一張和福晉長相極相似的臉,這樣不用費許多口舌就能說明問題,然而不說人皮麵具帶著難受,她現在的處境也不比以前,不在峨眉山上,采不到許多好藥,去藥鋪裏買,卻又貴得很。
想想也沒什麼必要,這天上頭,她就花了一個雞腿的錢,買通了街頭一個愣頭愣腦的小乞丐。
“記得拉我這邊的肩,不把衣服拉破了回頭就別想吃雞腿!”
“明白了!”小乞丐眼睛看著她手裏的油紙包,涎水下淌,點頭如搗蒜。
這天,雪如福晉依舊去了廟裏拜佛。
這兩天她的心裏亂的很。從公主房裏的流言傳過來,兒子皓禎一直沒有跟蘭馨公主圓房,再看皓禎,全無新婚之喜,滿臉都是痛苦無奈。她實在擔心,昨晚就找來皓禎談了談,也就到那時,皓禎才跪著哭著告訴她,他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姑娘。
“額娘,你救救我!”皓禎嚷著:“我找不見她了,可我實在忘不了她!原是我遷怒了她,她必是為了讓我安心才想出那種法子來把我趕走,這……這讓我如何能安心?!”
想著皓禎臉上的痛苦和愧意,雪如隻深深歎氣。
為何這世上之事,就從來要這般陰差陽錯,如不了人的意?她似乎又想起了十幾年前的夜晚了。
轎子快到了寺院門口了,卻突然猛烈地震了震。
雪如心慌地抓住了身下的塌,急問:“出了什麼事?!”
小廝怕怪罪,忙高聲道:“回福晉的話,並不打緊,隻是一個街頭混混惹事。”
她自幼的奶媽秦姥姥也在外安慰道:“福晉且寬心,不礙事。”
雪如已聽轎子外頭一個隨行的侍衛正在大聲斥責恐嚇驅趕,還有些刀劍出鞘之聲。
“仔細些,莫太咄咄逼人。”她隔著窗子囑咐。
這種比較暴力的事她向來不愛看,所以也就靜了心,繼續數手上的念珠。
等了一會兒,轎子卻依舊不見動,倒是秦姥姥似突然被嚇了一跳,發出一陣“嚇”聲,好像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