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漢邊境,然而請神容易送神難,一旦戰事消解,兵卻不退,到時圍困長安,奈若何啊太後!”
“然而雖可不用藩王之兵,一旦與匈奴交戰,京城兵力空虛,到時白白將腹地留於後方,也非良策,還請三思啊太後!”
“太後,諸位同僚都主戰,然而我大漢初定,先帝才去,國內諸事百廢俱興,此時興兵實在不是明智之舉,未若以公主嫁之……還請明鑒啊太後!”
“……”
啊太後你妹啊太後!老娘聽得很煩啊!
唐眠坐在簾後吐槽。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她覺得她真錯了,她殺什麼劉徹啊,雖然劉徹死的時候壯誌未酬滿懷不甘,後來幾乎是吐血而亡的,也算給青鸞和黃珠報了仇,可她怎麼就沒想到其實也可以給劉徹來那麼一刀,讓他失掉他引以為傲的尊嚴,一輩子都不能幹那種事,說不定以後還可以學學原先的太史公,來個更加發憤治國什麼的。
她現在發現,沒了劉徹的世界,果然有點兒不一樣了。
再具體地說,是她忘了一件事,原來的竇太皇太後去世是在建元六年。然而劉徹隻當到建元五年就比她先去了,太子劉據登基,改元建初。
竇太皇太太後名號上又加了個太字,壽命卻沒加。沒過多久就死了。於是竇氏一脈,也分裂了好幾支,怎奈除竇嬰外,皆不怎麼成氣候。而這時朝堂上,王太皇太後之弟田蚡剛剛起勢。而她這邊,陳家的幾個外戚也紛紛竄入朝堂想要分得一杯羹。再加上其他勢力相持,政治上真是令人頭痛不已。
唐眠看著底下的大臣們說一句一個感歎號,都快趕上演話劇了,一個個都覺得自己最有理。
可是有理就有理吧,最後又形不成統一的意見,還是要太後定奪啊太後!
唐眠穿了是挺多了,也當過那麼一兩次的高層了。然而漢朝實在是幅員遼闊,她的曆史又不是頂好,還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著手了。
正想著,她才發覺腿上有些涼。低頭一看——好家夥小皇帝直接尿在了她衣服上!再看這小家夥閉著眼睡得酣,一臉舒適樣,唐眠覺得自己真怒了。
“都給我住嘴!”
她大喊一聲。大臣們是早就習慣了她的不作為的,常常之後就是幾派勢力統一了意見送個奏章讓太後蓋個章了事,所以她這一吼倒讓他們都驚了一跳。
唐眠略一思索,便問道:“現有哪些藩王願助平定匈奴之亂?”
見她問起,丞相竇嬰便細細說了。前兩帝的時期,削藩的政策已漸漸推行下去,七國之亂亂則亂矣,到底是除了一批擁地自大的王,現在有實力的藩王力量,其實也隻有三支。
“讓他們都過來,不過別往長安來,往河南郡河內郡東郡去,幫著疏通河道去。”
“誒?”唐眠一語下,滿朝文武俱是摸不著頭腦,“太後,這匈奴之事……”
“那些個藩王尚能用兵,可見還有些閑力的,借來用用有何不可?黃河水泛濫,每隔幾年死傷者何足三萬,這怎麼你們不見上心?”
“太後,事有輕重緩急……”
“等到黃河水災急起來了,你們準備怎麼解決?就告訴那些藩王,要來的,都給我整河道去,報效宗室,這是最好的。至於匈奴之事,用不著他們操心,我大漢雖是新幼君才立,卻也是國局穩定,它三番五次擾境卻不大舉攻城,必是有所忌憚,有所忌憚而仍擾境,我想也必是兩個原因,一來糧草不豐,二來便是受人唆使。”
“這,何人會去唆使外患?”丞相田蚡脫口而問,卻一下子咽了下去,其餘人也紛紛變色。
會唆使匈奴侵邊,正是看準了亂中有利可圖。其中涉及的,若不是那些藩王侯國,就是朝堂上的一批,甚或還是一齊謀劃的。
一時人人戰戰兢兢,無人言語。
唐眠也不管,隻問:“李廣可在?”
“李廣?”底下有人沒反應過來。
“可是未央宮衛尉李廣?”
一陣亂後,一個麵色方正眸子晶亮身材魁梧的武將上了殿堂,其人臂長如猿,猶見筋強骨健。
“臣未央宮衛尉李廣,叩見皇上,叩見太後。”
他聲調雄渾有力,簡短幹脆。
“李將軍,聽聞你本就對北方諸郡甚熟,我就封你做個驍騎將軍,你帶十萬兵馬往北地去,若有匈奴來襲,你隻管守城,隻守不攻。”
李廣本就是武將心性,斬殺匈奴極為拿手,聽得到封了將軍,本自高興,又聽得隻守不攻,頓時緊皺眉頭。
“太後,這如何使得,白白漲匈奴之氣焰!”
“打一場勝仗多不多兩三月,是容易,守個城卻要五年十年的長久,為難,若你隻做得了簡單事,我也不讓你去了。打仗死的是我大漢的兵,守城護的是我大漢的民,兩相權衡,其意自明,你哪裏來這麼多廢話?”
李廣聽言,不由噎住了。
“韓安國。”
“臣在。”
“你就做護國將軍,監督李將軍吧。”
“臣遵旨。”韓安國正在暗想李廣輕狂,才能尚不足北當一麵,本以為太後今天是想胡亂點將立立威風了,頗有微詞,聽到這一言,倒把心裏的悶氣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