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沒有。”衛老道:“青菜都可以吃了,又不是夏天沒胃口,誰吃那個幹嗎。”
“那我出去問問,燉鴨的時候用得到。”杜三妞說:“拔絲桃子最好得趁熱吃,給我留兩塊就好了。”說完就往外走,都沒容衛老開口說:“不急,吃過晌午飯再做。”
事實上,杜三妞之所以這麼著急,找酸蘿卜是其一,其二是去找她認識的包打聽——杜小魚。陳萱那邊到底怎麼個情況
杜小魚此人也是個全才,幹活繡花看孩子,糙活能幹,細活會幹。也是如此,站在比她漂亮許多的杜三妞麵前從未感到自卑過。聽到三妞的問話,嗤笑一聲:“陳萱剛嫁到男方家裏就嫌人家窮,當時那家人沒多想,畢竟我們村的生活比周圍幾個村都好。後來陳萱自個說漏了嘴,人家找人一打聽,就打聽出她想攀高枝。也不想想,她都嫁一次,家境好的人誰要她。做事不如我利索,長得不如你好看,還不如春蘭回過日子,嗤!”
“你怎麼知道她男人那邊的事?”饒是杜三妞有心理準備,也沒想到她知道這麼清楚。
杜小魚這次沒顯擺,不答反說:“我算看明白了,嫁人嫁的不單單是那男人,還有他們家。陳萱的婆婆隨她兒子過來,都沒等陳萱的娘問出了什麼事,她就把有的沒全他娘的嚷嚷出來。這會兒估計全村人都曉得,陳萱為什麼被送回家。”
“你娘又沒給你定親,你害怕個什麼勁。”杜三妞拍拍她的肩膀,“到時候仔細挑就是。陳萱的男人這是要,合離?”
“差不多吧。”杜小魚搖了搖頭,“雖說她婆婆不講究,可是她男人是個好的。剛成親那會兒,陳萱三天兩頭往這邊來,每次她男人跟後麵都拎著大包小包,從沒見他不高興。唉,自作孽不可活。不說她了,我得回家做飯去。”
“你知道誰家有酸蘿卜嗎?”杜三妞忙問:“我家的吃完了。”
杜小魚想了想,“我爺爺奶奶家應該有。天天嚷嚷著嘴裏沒味,喜歡喝粥的時候吃酸蘿卜,你去看看。”
杜三妞到杜小麥家裏一問,放學歸來的杜小麥就去找碗掀壇子。杜三妞卻被杜小麥的奶奶拉住,“妞啊,你見識多,伯母向你討個主意。”
“你說。”杜三妞想都沒想就應下來。
“有個女人,好像是叫,對了,和你二姐夫一個姓,縣南三裏的趙招弟。”
杜三妞下意識揉揉耳朵,“趙?招弟?怎麼叫這名。”
“是這個名字。”杜小麥把蘿卜遞給三妞,“我爹說是去年放出宮的大齡宮女,今年二十六,再過幾個月就二十七了,比我爹小兩歲。她去縣裏買糧食的時候聽說我爹是個老光棍,就自個托人去找我爹,我爹的意思她如果沒毛病,就找媒婆去南邊提親。”
“她家什麼態度?”杜三妞的腦袋有些轉不過彎,東邊鬧合離,西邊要娶親。
杜小麥說:“我爹說趙招弟的爹原準備把她嫁給縣裏的富戶當貴妾,趙招弟不願意。她多年不歸家,和家裏的關係遠了,又在宮裏待多年,見過大世麵,她爹娘也不太敢逼她。”
“這樣啊。”杜三妞想了想,“既然能被順利放出宮,說明那個趙招弟在宮裏挺安分,或者說很聰明,保全了自個。而她興匆匆回來家,她爹就要把她嫁出去給人家做小,這事估計也狠狠傷了她的心。和娘家鬧僵,離家多年連個朋友都沒有,你們家也就成了她唯一依靠。伯娘,這兒媳婦可以。
“小麥,等她嫁進你們家,就算明年生個孩子,你也十歲了。等你考上秀才,那孩子也不過六七歲,屁都不懂,欺負不到你。”
“我知道,三姑姑。”杜小麥笑了笑,“所以這次沒攔著我爹。”
“乖孩子。”杜三妞笑道:“家裏正在做飯,有事你們直接去衛家找我。”而她到衛家,出去看熱鬧的眾人的確都回來了,錢娘子已殺好鴨子,廚房裏正在燒水,給鴨退毛。
杜三妞進去就見案板上擺許多切好的肉和菜,“怎麼不做?”隨口問。
“等您呢。”燒火的小丫頭道:“大少爺一定特別想吃少夫人做的菜,我們可不敢做。”
“……就你知道。”杜三妞的臉刷一下紅了,還是係上圍裙炒菜。四個菜抄好之後,鍋裏的米湯也差不多了,但是三妞沒用立即去吃飯,而是把洗淨的鴨子切塊,放在鍋裏翻炒幾下收水汽,隨後連同酸蘿卜、老薑和花椒一起放在砂鍋裏,倒入開水燉。
衛家的下人平時都在廚房裏用飯,杜三妞交代一句,兩個時辰關爐子,便去吃飯了。然而她沒料到,一頓飯沒吃飯,老鴨就燉出味了,正在吃飯的衛家爺孫不約而同地放下筷子,勾頭往廚房的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