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宮?”

“我有些累了,你們且去休息一會,如果有什麼趣事的話待會講於我聽吧。”有源氏在那裏,兼子就不信這些小妮子心裏沒有春水泛濫翹首以盼。

“好吧,去吧。”

手中扇子微微打開倒是掩去唇邊的一抹笑。

齋戒期內枯燥無比,侍女們正是青春的年紀,難免小小的打笑一下來渡過這難熬的時光,而年長的女房們抱著隻要不是過分就睜隻眼閉隻眼的態度。所以兼子偶爾還能聽到外麵流傳的軼事。

但是旁晚來伺候的侍女們,臉色卻是出奇的差。兼子原本想從她們這裏聽得那場奢華儀式的熱鬧之事。誰知道一個兩個皆是低了頭,不肯言語。

見她們不肯說,她心下想了會,定是出了什麼意外。

晚上就寢時,侍女們退出到渡殿裏休息。一個侍女忿忿不平的對同伴低聲說道“葵夫人也太過分!”

今日由於是那弘徽殿太後所出三皇女的入社拔禊儀式又有有著“光華公子”之名的源氏大將出席,此等盛會千載難逢,所以出行的人很多,就連那些村夫野老都攜妻帶子前來。源氏大將的正妻,那位左大臣的千金葵夫人來到一條的時候已經沒有容下她牛車的地方,那些女官驅趕其他身份低賤者的牛車,六條禦息所拒不退讓,於是雙方的隨從揪打起來。對方仗著人多勢眾毀壞了六條禦息所的車,令她臉麵掃地。

六條院的中門北廊處停著一輛牛車,幾個著水幹的侍從安靜的站在牛車周圍聽候主人的命令。風吹來,車廂上掛著的六角綾鍛香包的流蘇在風中搖動。一柄蝙蝠扇自車中探出挑起垂下的竹簾,竹簾後露出一張臉來:柔和的輪廓精致的五官,烏立帽子下的發絲烏黑勝鴉,身著絳色小直衣。

一個隨從急急忙忙趕來。

細長的星眸裏亮起幾點光芒,男子的唇角彎了起來。

“唯光,如何?”男子的聲音出其意料的好聽,聽著就像珠子掉落在玉盤上那般悅耳。

被叫做“唯光”的侍從低下頭恭謹道,“禦息所夫人說‘伊勢齋宮仍在齋戒中,不可褻瀆神明。還請公子見諒’”

男子聽後沉默不語,眉頭稍稍皺起,持扇子的手一緊,如玉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影。“竟然如此,那麼回二條院吧。”說罷擋在竹簾上的蝙蝠扇一收,竹簾掉下遮擋住男子美如女子的容貌。牛車駛出六條院往二條院而去。

昏暗的和室內,高腳燈台上的燈火差不多已經是燈盡油枯。六條禦息所趴伏在文台上,黑色的長發落下鋪滿了文台。墨早已經磨好,但是此刻她無心再去作和歌。

‘沒想到啊——’一行清淚從美目中緩緩淌出,自己竟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遭受如此大辱!

“夫人……”一名女房在六條的身後伏下`身。

“你先下去休息,我今晚想通宵閱書。”六條恢複了平日裏優雅的模樣冷靜的對身後的女房道。

“是。”女房膝行出帷屏之外。

當衣料悉悉索索的摩攃聲消失在和室內之後,六條終於是忍耐不住,匍匐於文台上,肩膀顫唞著,淚水浸濕了手臂下寫著和歌的美濃紙。

紙上的字跡因淚水而變得模糊不清。

“此番僅見狂童身,徒自悲憐薄命人。”

她知道這段感情一開始就沒有結局,她知道自己年齡和他很是不相稱。但是她最終還是一頭栽進了源氏的情河中難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