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子身上著卯花色硬木紋唐衣,裏套薄色細長和白色小袿,手執金箔青鬆檜扇坐在禦簾後,她所坐的禦座下還有命婦隨侍。
齋宮頭此時正跪伏在禦簾之外,他的額頭貼著交付在一起的雙手上,整個姿態顯得無比恭謹。齋宮頭是齋宮寮的長官。齋宮寮是齋王在任時所設置的另一套官員係別,擁有獨立的財政基礎,作為地方官司來言,能和大宰府相提並論。
兼子的住所前段時間被狂風吹壞了,所以隻能別居住到偏殿。作為她的屬官,齋宮頭自然是要來的。
對於這個齋宮頭,她沒有什麼印象,就算是正月裏接受神宮宮司和齋宮寮的拜賀,還是隔著簾子和老大一段距離。沒辦法,伊勢齋宮對男人這種生物要避嫌,畢竟被人誣陷和男人私通,最後以死表清白的伊勢齋王並不是沒有。
現在她看到的也隻不過是那一團模模糊糊的影子。
對隨侍的命婦打了個眼神,命婦朝齋宮頭膝行進了些,“齋宮頭的心意,齋王已經明了。”那位齋宮頭是個懂眼色的人,聽到命婦這麼說明白告退的時候到了。
等到齋宮頭退出,兼子微微側過頭去,“我累了,想暫且休息一會。”
在寢殿母屋旁邊的塗籠裏,兼子隨意抽開一卷畫軸,作為一個貴族來講她在和歌上並沒有多少天賦,一般也隻是講究能對答的上來而且不過與太遜色就是。
但是她對繪畫之類還是比較喜歡,即使不會親自作畫,但是評點畫作倒也是有板有眼。在伊勢這片地方就是這點好,隻要行為不出格過的就還算愜意。
纖纖十指劃過畫軸上的故事,畫軸上年久的枯黃越發襯托出她肌膚的白皙,伊勢神宮的文殿裏藏著許多古書和卷軸,隻要她想看差女房去取就是了。
帳中香鴨熏爐裏點著從安息來的求羅香,聞香賞畫,也算是生活中的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不過日子的長短也是完全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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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那邊的形勢是越發詭異了,自從聖武天皇打破古例立出身藤原氏的光明子為後後,藤原氏在朝中幾乎是獨大的位置,後宮和前朝又是息息相關。多有外戚大臣奉著天皇外孫然後一族榮耀連綿不斷的事情。
太政大臣和源氏妻族同為藤原一族,但是兩個的利益卻是在葵姬嫁給源氏而非當年還是東宮的朱雀帝時,就已經背道而馳了。
飛揚跋扈,尤其是外戚的飛揚跋扈絕對不少見,但是非常容易引發人的不滿。這種不滿發展到大多數人,而且又恰巧那個外戚大臣死了的時候就會大爆發。
因為紫宸殿還未修繕完畢,朝會還是在宣耀殿舉行,宣耀殿的位置在紫宸殿的旁邊,朝臣在通往宣耀殿前的日華門的時候,看著紫宸殿殿頂被雷電轟成碎片的一角,互看一眼又轉過頭去。
在那次雷電之後,朱雀帝、弘徽殿太後相繼病倒,這次朝會,主要還是陰陽寮上報關於雷電的占卜結果。
陰陽頭一襲官服站在殿下,陰陽頭的官位是從五位下,而隻有五位以上的官員才能有升殿的資格,所以現在陰陽頭也隻能在殿下將這次的占卜結果上傳上去。
朱雀帝坐在禦簾後,多日的疾病折磨讓他臉色更加的壞,幾乎已經看不到半點血色。他此時左邊頭連同眼球都痛起來,當他聽到殿上人報上陰陽寮的占卜時,細長的眼裏閃過一道冷光。
因為無辜之人收到冤苦?朱雀帝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那麼誰又是那個被冤枉的人?
源氏麼,源氏他被流放已經是從輕處理。和他後宮寵幸的女子私通,源氏都不是罪該贏的?▲思▲兔▲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