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的時候,水靜已經有了身孕,前陣子阿青去看她,才想起如今寧博容這症狀……
“殿下,該不會是——”她盯著寧博容的肚子。
寧博容愕然,抬起的手都忘記了放下。
她和劉湛發生那種事的時候,都是自然而然的,從第一次開始到現在,都可以說是和諧,但是剛開始她因為怕中獎,年紀太小的時候懷孕對身體不好,所以刻意計算過避開危險期,又有對身體無傷的藥可以喝,但最近一段時間太忙了,她確實……沒顧得上再算那個喝這個的。
不知不覺,她都已經十八歲了,也勉強可以了吧?
“還不確定,先不要說。”寧博容自己先穩住了,然後目光古怪地低下頭。
兩輩子,這是絕對的第一次。
手輕輕放在腹部,她當真覺得這種感覺十分微妙,但她也有種感覺,似乎,是真的有了孩子。
當天下午,禦醫便確認了寧博容有孕,劉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更是十分高興,直扔下議事的範吹海往寢宮去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慈善堂的事,先交給下麵去做。”他關切道。
寧博容失笑,“我哪有這樣嬌弱。”
拜托,她是怎樣的身體……哪裏至於懷個孩子就動不了了。
劉湛一邊高興,一邊又憂心,“這可馬虎不得。”女人生孩子,在這年代永遠是一件危險事。
寧博容似乎猜到他在想什麼,將手輕輕放在他的手背上,“放心吧,會順利的。”
一定會。
直到入了冬,她察覺到肚子裏的小生命,一遍遍用內力流轉溫養著他,幾乎可以聽到這小生命微弱的心跳。
且同時,她並未放下天元票號的賬目檢查和慈善堂的工作,慈善堂裏的孩子,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女孩兒,這年冬天她第一次對京城女學的學生們提了一個要求,她們也需要開始準備寫教案,輪班給慈善堂中那些到達學齡的女孩子上課。
隻針對女孩兒,封閉性良好,也算做善事,那些京城的貴女家中倒是沒傳出什麼怨言來,此舉能討好了正懷著說不定是未來儲君的皇後,輪下來一月差不多才輪到一次,且每次都是三人一組一塊兒去慈善堂,何樂而不為。
寧博容披著溫暖的狐皮裘,看著窗外下起的大雪,微微笑了笑。
她曾仔細思考過最適合女性做的職業是什麼,適合女性工作的地方是哪裏。如今不會有人願意去給女人一個文書工作的崗位的,這是屬於文人不可侵犯的地位和權力,所以寧博容不去碰。
於是,還有兩種選擇,銀行、學校。
天元票號裏,往後不一定都是男員工,女員工……看習慣了也沒什麼關係不是嗎?甚至女人細心,做會計也很適合,又天生的親和力比男人強,容易讓人產生信賴感,遠比男人適合櫃台的工作。
這些孤女,生為慈善堂所養,隻是為養育她們長大的天元票號和慈善堂做事,即便是再苛刻的士大夫,指責的話說出口怕都是要惹人恥笑。
因為京城女學的存在,地方上也已經有了兩三家女學,雖無法與京城女學相比,但是,也是一種好現象。寧博容開始讓這些女孩子都學著去當一名師者,當然,她們大多將來是不會從事師者這種行業的,但是對她們教育自己的子女有好處,而培養出來的孤女裏,必然也有適合為師的女子。
也許還需要很長的時間,但是人們總會發現,事實上,女人,在師者這個崗位上,不會做得比男人差的。
不管是什麼年代,女人都有這樣的特性。
寧博容一點兒都不著急,她按部就班,一點點的,若水潤萬物,試圖如春風化雨般改變這個世界。
她的願望如此簡單,又那麼艱難。
可她一步都不會退卻。
有些事,總要有人去爭取,才會有成功的可能。
寧博容願意成為一個先驅,不管結局如何。
她總要做了,才會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