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大梁與殷國也是和談的,當時雙方和談之時幾乎是勢均力敵,大梁秉持君子之風,和談之後就收縮戰事防禦線,結果耶律祁就來了這一招,那一場偷襲讓大梁損失慘重,對方卻隻是一句輕飄飄的“兵不厭詐”,北疆之人皆是這般想的話,那劉湛不介意也“兵不厭詐”一下。
寧博容聽劉湛這般說,立刻心領神會。
如今的她還在編一本冊子,銀行這等大殺器在這種封建時代,很大程度上是要看帝王的節操的,若是哪個帝王不要臉一點,將銀行裏的錢財全部私吞了,那存錢的當真是說都沒法說去。
現在的天元票號,借貸的生意仍是火過存儲,就可以看出這一點,並不是所有的商人百姓都信任這個的。
寧博容在編的就是一本對帝王的約束章條,但是這種東西,對帝王的約束力恐怕也就幾代罷了,她也是沒自信能維持多久。
隻是希望今後的大梁帝王們看在這豐厚的利潤上,不去殺雞取卵。
有寧博容說道,劉湛並未對劉宇夫妻如何,隻是勒令黎郡王和郡王妃李氏在家反省,不許出門,為此事李莞還特地來謝過寧博容,一副格外感激涕零的模樣。
寧博容瞧著如今憔悴許多的李莞,想起昔日她那樣驕傲,不禁也有些唏噓。
天元四年十一月,寧博裕回京述職,調任雲州長史之職,從七品縣令到從四品下的長史,他也隻熬了幾年罷了。因舉家來了京城,寧博容便與他們夫妻見了一麵。
昔日寧博容還未出嫁,於晚便懷了身孕,如今長女已然四五歲大,正是玉雪可愛,活潑天真的年紀,到宮中來玩耍之時直說要到京城女學來讀書。
“皇後姑姑,我聽容六娘說啦,京城女學特別了不起,聽聞能上京城女學的都是最優秀的小娘子,而京城女學出來的,皆會被眾人搶著說親哩!”寧舜嘉的聲音格外清脆。
於晚趕緊道:“可不要這樣口無遮攔!”
寧博容笑道,“阿嫂,沒關係。嘉娘怎地這麼小就想嫁人了?連搶著說親都說出口。”
“哪裏,是那容六娘說的啦,我隻是把她和我說的再說一遍。”小丫頭口齒倒是挺伶俐的。
寧博容索性看向於晚道:“放心吧阿嫂,等嘉娘滿了十歲,便讓她進京城女學。”
“是。”於晚笑了起來。
她的心裏,自然也是滿意京城女學的,實則寧舜嘉說得不錯,京城女學短短兩三年間,當真是名氣遠播,便是一些地方上的世家,個個也都是想送個女兒擠進去的,聽聞惠州的徐家因隻能送一個女兒去,三房兄弟的妯娌之間竟是鬥得你死我活,生生拖得“病”死了一個嫡女,這種事兒還不是一個兩個。
無他,眾人都瞧見了那些少女身上顯著的變化,不說禮儀與風度,就是整個人的精神麵貌都很不一樣,單單這樣往外一站,就說不出的大氣,聽聞有位將軍的女兒,生母早逝,自幼沒有多少人管,那是一股子土俗氣質,結果進了京城女學不過兩年,如今竟是成了一位端莊爽朗的名門貴女了。
寧舜嘉口中說的“搶著說親”也是實情,最早進入京城女學年紀最大的那些已經十六七歲,正是說親的年紀,莫說是她們,許多十三四歲也可以說親了,隻出嫁可以再晚些罷了,這些個出挑的姑娘們,可不是被許多夫人給盯上了?
皇後親自辦的京城女學,名聲自然越來越響亮,從那裏出來的,多多少少算是皇後的門生,在這年代的婚姻市場上搶手也不難想象。
實則隻有寧博容自己知道,她的女學裏,更多的是培養這些女孩子自己的個性,但是作為貴族式的學校,也為了給這種個性教育包裹上一層漂亮的外衣,這些女孩子的禮儀形體課排得不少,而有了個性之後,無疑增添了她們的自信——
自信的女人,方才是最美麗迷人的。
自信不是自傲,不是盛氣淩人,這些女孩兒一日日心思愈加通透,便懂得將自己的個性與自由悄悄地掩蓋在那端莊賢淑的外表之下。
她們自小生活在這個世界的金字塔最上端,寧博容覺得,若是這個世界有什麼人能夠接受她的思想,大抵隻有這些個思想還未定型,享有貴族權力的女孩子。
寧博容一點點地改造她們,然後,懵懂的依舊懵懂,清醒的卻心照不宣地同她仿佛保守著同一個秘密。
對於皇後,她們遠比她們的父母想象中還要尊敬。
見過已經成熟許多的二兄和阿嫂,並他們的一對子女,好似寧家一直子嗣不豐,寧盛與崔氏生寧博裕的時候,在現代都夠得上晚育的標準了,更別說古代,寧博裕成親晚,但現在也已經五六年過去,隻得了兩個孩子,長女寧舜嘉,長子是今年方才出生,尚在繈褓之中,還未取正式名字,隻有個乳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