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2 / 3)

實則若是妻子多一點小脾氣,有點兒小性格,平素他不在的時候有點兒慵懶,也慣會享受人生,會下棋,會彈琴,還能同他聊上幾句政事,當擁有了這樣的妻子,他們絕不會再去要求什麼賢良淑德了。

這年代的男人,還未到那等被程朱理學等等那些學說“寵壞了”的時候,對妻子的尊重使然,也不會讓他們覺得娶一位不識字的妻子是幸運,隻會覺得略有些丟人了,這年代的士人對妻子的要求,還是想讓她們能紅袖添香的。

於是,京城女學的這一批小娘子們,幾乎個個都成了搶手貨。

沒有人會舍得離開京城女學的,作為女學的夫子之一,周妙英早就過了那等青春年紀,她素有才名,卻是二十歲喪夫三十歲喪子,一生頗為不幸,但如今在書院裏,卻是感覺似是又找到了生存的意義,那些年輕的女孩子們身上的活潑朝氣,令她原先暮氣沉沉的生活變得鮮活起來。

“你說什麼?”周妙英詫異地看著麵前的少女。

少女抿了抿唇,“我想要留下來,即便是當不了女學的夫子,讓我去教慈善堂的孩子也好,隻求讓我繼續留在女學裏。”

周妙英蹙起眉來,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少女堅定的表情。

這個少女,倒還真不是尋常孩子,所以,周妙英可不敢輕易答應,她是當今聖上的親表妹,皇後殿下的親侄女,母為長公主,父為鴻臚寺卿,封號樂平縣主,若論地位,天下已經少有女子能越得過她去了。

“你家裏人……知道嗎?你妹妹呢?”周妙英忍不住道。

寧舜華與寧舜英長得極像,偏如何都不會認錯,就因為姐妹倆的氣質完全不一樣,麵前的寧舜華氣質偏於清冷,不似寧舜英那般活潑,但要論聰明程度,她卻比寧舜英要稍勝一籌。

“我阿妹大抵是知道我的心思的,”寧舜華歎了口氣,“我阿娘……若是同她說了她必然要哭,我便不想說了。”至於阿父……她不敢。

若說寧舜華這輩子還怕什麼人的話,那就是她的父親。

周妙英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此事怕是要你自己親自和皇後殿下說,你知道的,不論是女學還是慈善堂,都是皇後殿下的。”

寧舜華隻得走出了夫子們住的竹樓。

她喜歡京城女學,再沒有旁的地方比這裏更讓她覺得自在,是以她這輩子都不想嫁人,她喜歡教書,她想,她終於找到了她要過的生活。

即便是前途再艱難,她也要試一試。

就在寧舜華為了自己的未來爭取的時候,第一批到天元票號工作的慈善堂孤兒上崗了,他們大多也才十六七歲,就在這幾年裏認了字,學了術數,要說有多高的水準那自是不可能的,但是,至少比原先用的那些好多了,這年頭的窮苦百姓,哪裏有幾個識字的,能有懂術數的掌櫃就已經很難得。

如今的這批慈善堂裏出來的孤兒,卻是比原先的靠譜多了,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見了效,天元票號的發展若是全靠寧博容自己,那絕對是說笑,她要的就是這樣一批識字的,懂行的“員工”,漸漸十幾二十年下去,即便這是個皇權社會,卻也不至於一朝覆滅什麼都沒剩下——

寧博容想的,是至少要留下一些種子。

“殿下!”鶯歌頗有些不讚同道。

寧博容卻這才放下了勺子,笑道:“少吃一些,不礙的。”

兒子一天天大了,因為身份貴重,身邊伺候的人一個比一個精心,吃食上麵更是如此,讓寧博容說,就是太精心了,五穀雜糧,都吃一些才好呢,當年他老爹在萬裏書院的時候,不也和那群貧家子一塊兒吃糙米粗麵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