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的確。”殷離抬頭望著夕陽西下,雲層後漸漸斂起的萬丈日光。“她是世間最好看的女子。”
她沒有看到,女子眼中流露出轉瞬即逝的失落。
“姑娘年紀輕輕,如此可惜。也沒有考慮過再覓良人麼。”到底多年江湖客,並不太顧忌凡世間講求的守貞禮數,就這麼隨口問了出來。
女子莞爾一笑,“我雖讀書甚少,但也聽人說過一句,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殷離一聽此言,倒是默然無話。良久,才起身將一個銀錠輕輕放到了桌上。
“下次祭拜亡夫時,也替我在墳前敬上一杯酒吧。”
女子一直看著她轉身離開,才將桌上的銀錠拿到手中握住。
還有殘留的溫度。
以為就這樣別離,卻沒有想到,隻過了七日,那人就滿身浴血,跌跌撞撞地重新出現。
“你受傷了?”饒是定性再好,見到心口附近那個深深的血窟窿,和仍汩汩冒出的鮮血,也不能不變了臉色。
“姑娘……可否容我在此躲避一陣……”殷離捂著傷口,麵如金箔,氣息奄奄。
怎麼會受如此重的傷……女子猶疑了片刻,抬頭看到夜空中的一輪滿月,忽然明白了什麼。迅速將她帶入房中,扯開衣服查看傷口。
果然傷得很深,可以看到森森的白骨,位置又極險,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及心脈。屋外滴落的血跡自然來不及清理,隻希望追兵不要太快找到這兒來。而當務之急,自然是先點了穴道,為她止血上藥。
女子來不及思考,就飛快地取來傷藥,細心處理了傷口,表現出了異於常人的冷靜。時間過去半刻,終於處理完畢。“有沒有護心丸?”將包紮的最後一個結打上,她疲憊地抬頭,卻看到那人用手撐著頭,斜斜倚在椅子上,依然蒼白如紙的臉上已經盡是得逞的笑意。
女子瞬間冷了麵容,將手頭的東西扔下,徑自走到窗邊,背對著她。
殷離雖是用了苦肉計,但受的傷卻是實打實的。艱難地跟了過去,側身伸手想替她撥一下被冷汗浸濕的額發,卻又牽動了剛上好藥的傷口,不由又冷嘶了一聲。
女子神色不動,仍隻顧看著窗外。
“嗣音。”殷離有些無奈,平生第一回這樣和緩了語氣。“師父已經告訴我了。”
當日殷離離開後,花嗣音被闖入落蝶穀的晚生帶走。
那晚生對她傾慕已久,卻也痛恨自己不能人道,因得不到而痛苦,也痛恨她冷漠的態度,便下了狠手,將她的臉劃得傷痕累累,鮮血淋漓。
好在風挽舒姐妹恰好要到落蝶穀尋覓殷離,目睹了之前的事情,涉險潛入血衣堂將她救出。又尋了神醫楚修文用了秘傳的生肌之法為她醫治。雖然能夠看不出痕跡,但麵容與先前,已是有了很大的差別。
而花嗣音醒轉後的第一句話,就是不要告訴殷離。
花嗣音冷冷瞥了她一眼,想裝作自己毫不在意,卻冷不防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絲……柔情?
自嘲地笑笑:“我已經不是你要找的人了,也不欠你什麼,你何必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