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

康熙不經意的續道,“鄭經想要和議,就請周駙馬與長平公主前來斡旋。朕倒是想看看,姓周的本事如何。”

“三爺,周世顯和長平公主托庇台灣鄭氏,手中既無軍馬也無寸土,為什麼要如此上心?”我臉上的微笑平靜如常。

“記得去年攻打金門廈門時候出的事兒麼?康親王軍中的間隙,是周世顯派的。福建抄了天地會總堂,抓住一百多逆黨,就問出一件事來:宏化堂主姚光漢是周世顯的養子!”康熙冷笑道,“這時候跳出來想要力挽狂瀾於既倒,真是寶刀未老!”

正文 103、殺機

作者有話要說:

法源寺本是敕建國寺,皇家的香火。uCxsw.Com/此時寺內寺外派有兩個旗的親軍關防,寺內也撥了二十名大內禦前侍衛,由曹寅李煦輪班守衛,幾乎是行宮關防等級。我在此齋戒,隻命低調行事。從西苑調來了小桃小木兩人,其餘宮人一律遣回。康熙大約是朝政繁忙,又或是礙著慈寧宮太皇太後的麵子,一次也沒來探望過。

日色黃昏,丁香花下,香雪海中,我默坐良久。法源寺中的暮鼓響起,無端在晚春時節添了幾許蒼涼。嘴角上抹不去的苦笑,眼中有流不出的兩行清淚。我不知該如何是好了,我該去問誰?

“成大人來請安了。”小木在門口處低聲回話道,“宣他進來麼?”

我示意小桃挑起門口竹簾,緩步出門,舉手命納蘭起身,“怎麼這時候過來?”

納蘭道:“我們這些日子預備起駕出京,今天才從宮裏下值,三爺命過來看看。臨走就不過來了。”

今日正是曹寅在法源寺當值,納蘭當著我的麵囑咐了幾句。曹寅答應了,自己行禮退出。我步下台階,緩緩走到院中石桌畔坐下,“坐。”

納蘭坐下問道,“娘娘還有吩咐?”

“朱三太子是怎麼回事兒?周世顯和長平公主又是什麼意思?”我微微一笑,“要議和就議和,要開仗就開仗,猶猶豫豫偷偷摸摸的究竟要做什麼?”

納蘭抬頭無奈道:“又不是我要這麼幹的。”

“那我去問誰?”我揚眉笑道,“我倒是想去問萬歲爺,抓的著他麼?”

納蘭一笑便欲起身,隨口道:“我不懂你為什麼總要打聽這些事兒。”他微微蹙眉,“你的心思都用錯地方了。”

“告訴我。”我低聲道,“別和我打啞謎。”

“已經是說的清清楚楚。”納蘭無奈回頭,一片片拾起石桌散落的丁香花瓣,“為與台灣和議,怕朝中有人反對。找周世顯與長平公主,其中原委你我都明白。當初在寶華寺,這位周駙馬一掌把我打暈,我還沒報答他呢。”他說及此處,不由得帶上一絲苦笑。

我冷冷一笑,“吳三桂已經死了,西南平定是早晚的事兒。台灣小小一個島,難道朝廷會這麼麻煩的要議和?果真要和議,為什麼又派施琅做福建水師提督?為什麼又派姚啟聖做福建總督?這兩個人可都是為打仗做準備的。既然必有一戰,為何還要弄個朱三太子來賺周世顯去福建?”

納蘭看了我一眼,將手中的花瓣撒在身旁的樹根下,“你這麼清楚,還來問我做什麼。”

我直直盯著他。片刻,納蘭的眼神一軟,對我緩緩道:“天下大計,先平西南,再料理東南。與台灣和議是為了穩住鄭經,先調福建的水師主力順長江西進四川。至於周世顯與長平公主……”他不經意的抬頭看看院門口,幾個當班的侍衛都靠著院牆打瞌睡,“皇上起了殺心。”

“殺周世顯和長平公主?”我驚道。

納蘭苦笑道:“去年康親王在福建查實:周世顯不但與鄭經、陳永華等人來往頻繁,更與陳永華麾下的天地會近密非常。且康親王軍中的間隙也與他相關。如此種種,不一而足。皇上想調他在福建登岸,一舉除去。”

我的腿已經抖了起來,低頭用手撫平鵝黃平金繡百褶裙,“一箭雙雕的好主意,是你想出來的?”

納蘭看了我一眼,冷笑道:“可惜我還沒這樣的心機。”他起身道:“是不是好主意,我不知道。皇上本就沒想與鄭經講和。台灣一島孤懸海外,用處不大。中原的天地會才是心腹大患。福建平定之後,天地會六個堂口被清剿了三個,蓮花堂退回澎湖,留在中原的是楊啟隆的青木堂與姚光漢的宏化堂。山東直隸幾次清剿,抓獲的天地會叛匪都是青木堂下,估計已經損失很大。可宏化堂姚光漢從未露麵,最是難解。如今查實姚光漢是周世顯的養子,怎麼肯輕放?

丁香花海已是散落遍地,枝椏上半是新綠茂葉。剩下的殘花也是禁不住一絲微風。納蘭行走之間,落花如飛雪飄散,碎玉橫斜隨風而去。我望著落英之中他的背影,隻覺心如齏粉,恨不得衝上前去將自己的一切盡數告知。肺腑之中無限悲辛,眼前似有千萬張蛛網牽連糾葛,衝不出,說不明,怨不得。

我數月不曾回宮,與寶長再難聯絡。好容易混到先農壇祭祀完畢,在法源寺居住再無理由,可康熙尚未回京,隻得依舊居留宮外。曹寅李煦等宮中侍衛也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