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彼此的真意(1 / 3)

擁吻她之後,江念離隻簡短地和Jennifer打了個招呼,麵容淡漠,足以顯示出他心情的不佳。

讓紀悠驚訝的是,雖然Jennifer的臉色很快不好看起來,卻並沒有衝江念離發火,反而強笑著告訴他已經給安排好了供他們休息的地方,很快就到。

紀悠多少對這個大小姐有點刮目相看,她接觸過的美國人不多,頂多是當初學校裏同級同係的留學生,還有工作之後業務上往來的建築行業內人士。

但以她對這個國家普通國民的印象來說,這些人比之同齡的中國人更加熱情開放,也根本沒有什麼看人臉色的意識。

Jennifer對於江念離的忍讓,對她自己來說恐怕也是絕無僅有的。

卓言的調查報告不假,這位白人大小姐對江念離的迷戀,真的到了一定境界。

停機坪上短暫的碰麵之後,紀悠和江念離就被“請”上了一輛SUV。

Jennifer並沒有上他們的車,他們坐在後座,副駕駛的位置留給了劉。

車子出了機場,就一路向市郊駛去,劉和那個戴著墨鏡的白人司機都不說話,車廂裏一片沉寂。

紀悠看著窗外不停飛逝的風景,自嘲地想,她將近半年的時間都待在國外,卻隻是從這個城市的市郊,轉到另外一個城市的市郊。

正想著,坐在另一側的江念離伸出手來,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膝蓋上。

他的手指還是帶著些涼意,紀悠很快感覺到他的指尖在自己掌心輕輕劃過,而後又劃了好幾下。

那幾下極有節奏,紀悠馬上敏感地覺察到他是在寫字。

也是,自從他們上了飛機,隻怕就在全方位的監視下了,不管用什麼方法溝通,都不如用寫在掌心的漢字來得方便隱秘。

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他的手掌,表示自己已經領悟了,紀悠停下來,靜待他寫下一個字。

江念離勾唇向她笑了下,接著寫了起來。

他寫下的第一個字,筆畫並不複雜,是一個“我”字。他寫上一個字就間隔一下,再寫另一個字,整個一句話很快就全部寫完:我們到了那裏就會被分開軟禁,我假裝不舒服,爭取讓你留下來。

他寫到這裏,又笑了一下,接著寫上:不要擔心,我沒事兒。

等他都寫完了,紀悠又捏了捏他的手掌,然後在他掌心上回了一個字:好。

她想了一下,又笑了笑,繼續寫:我不擔心。

等寫完了,她突然笑出聲來:“我們好像小學生……”

他們在後座上眉來眼去好久了,劉不是沒看到,隻不過選擇無視而已,現在她說出聲來,因為並不是密謀的內容,也沒暴露什麼,所以無可厚非。

江念離也笑起來,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小學生不好?我陪你做小學生的機會也不多。”

她笑著,索性抱住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念離,我越來越愛你了,怎麼辦?”

不知為何,從在飛機上被劫持到現在被帶往陌生國度的陌生城市,她都沒有任何驚慌和害怕,反倒有一種該來的總會來的感覺……他們熬過了八年的漫長分離,跨過那麼多誤解和隔閡,一起撐過了手術的難關。還有什麼是不能一起度過的?她想不到。

更何況,這一刻他們在彼此身邊,所以無論什麼情況,都可以淡看風雲,笑著麵對。

對於她這種突如其來的告白,江念離隻是笑:“我也愛你,小悠。”

幾輛車足足開了半個多小時,直到觸目都是森林和田野,才轉入一條標明是私家路的岔道。

在幽深的樹林中,他們又走了一陣,最後總算看到一棟建在河岸邊的灰色建築。

紀悠自己就是建築師,一眼就看出來這棟占地麵積不小的房屋是典型的18世紀中葉風格,並不是木質結構,而是用磚石建成。

地理位置這麼偏僻,房屋又這麼結實,用來囚禁人再適合不過。Jennifer的家族在波士頓當地非常有影響力,又多少涉及點曆史悠久的黑幫背景,所以行事作風也比較霸道。

他們剛下車,Jennifer就走了過來,比之在機場的時候,她的神色更加糟糕。

這下紀悠確定他們剛才坐的那輛車上裝了監聽器,她剛才跟江念離那番甜得掉牙的相互表白,隻怕Jennifer在第一時間就聽到了。

Jennifer還是強顏歡笑:“念離,喜不喜歡這裏?”

抬頭打量眼前的三層磚樓建築,江念離笑著搖了搖頭:“Jenny,如果是你,兩次被關在同一棟房子裏,你會喜歡那裏嗎?”

Jennifer的眼睛是綠色的,看向江念離的時候灼灼生光,像綠寶石般明亮,此刻卻驟然黯淡了下來。

她垂下長長的睫毛,聲音裏帶了些苦澀:“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紀悠無法同情她,卻也硬不起心腸來再說什麼打擊她的話,隻能站在江念離身邊,側過頭去。

隔了一會兒,江念離才輕歎了下,低聲問:“Jenny,這次你打算把我關上多久?”

Jennifer朱紅的雙唇抿了抿,臉上脆弱的神情隻閃現了一下,就恢複了倨傲而強硬的態度,她微揚了下頜,抬起頭:“我不知道,念離……到你放棄她,愛上我,我不會讓你離開這裏。”

此時紀悠終於忍不住冷笑了一聲說:“假如他一生都不會愛上你,你就打算囚禁他一生了?”

霍然將目光移到她臉上,Jennifer眼中的光芒不再是麵對江念離時的小心翼翼和期待眷戀,而是毫不掩飾的恨意,帶著烈焰一般的怒火,仿佛會燃燒掉一切。

她不再說中文,而是用美語強橫地警告:“女人,不要讓我感覺你的存在是一種罪惡!”

紀悠的身材在黃種女人中算高挑,站在這裏也並不比Jennifer矮,此刻她直視著Jennifer,挑了眉,同樣用英文回以顏色:“我才是無辜的,犯下罪孽的是你吧?”

她們還真準備吵上了,江念離用手指按按額頭,輕咳了一聲:“我有些累了,我的房間在哪裏?”

果然兩個女人立刻停下來,同時轉頭關心地問:“沒事吧?”

麵對此情此景,江念離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隻得按照在車裏和紀悠商量好的樣子:“不是很好,我要小悠陪著我。”

Jennifer聞言又瞪了紀悠一眼,猶豫了一下。

江念離看著她又說:“怎麼,不允許嗎?”

看到他略顯蒼白的臉色,Jennifer連忙說:“好。”邊說邊回頭對劉吩咐,“安排江先生去休息,讓醫生過來。”

紀悠旗開得勝,得意地拉著江念離的手走在前麵:“念離,要先睡一會兒嗎?”

麵對她這種公然挑釁,Jennifer唇角抽動了一下,故意低聲用中文說:“小人得誌。”

這是她學會的為數不多的成語之一,這時候憤恨起來,也不管合適不合適,就拿來泄憤了。

對這種低等的反擊,紀悠是不屑於回應的,照舊對江念離笑得開懷:“我們進房間吧。”

Jennifer是這種出身,又年紀輕輕就接手了一部分家族生意,本來不是這種隨時能被激怒的性格。

紀悠就更加不是熱愛爭鬥的人,不管是在學業上,還是在工作上,都比同齡人更加沉穩內斂。

但這兩個女人第一次見麵,就處處互不相讓,連這種小事都能置氣半天。

於是本該是劍拔弩張的緊張場麵,給她們弄得像小孩子鬥氣一樣。

江念離頭疼之餘,想到她們這樣耍脾氣的根源是自己,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相比於Jennifer的失態,劉一直都很冷靜,也不多話,隻是垂手站在一旁,這時候聽到Jennifer的吩咐,他微彎了下腰:“江先生這邊請。”

Jennifer給江念離安排的房間還是他兩年前住過的那一間,處在二樓的中心位置,推開窗子就能看到清澈的河流和隔岸的果園。

房間其實很大,是內外套間,外麵的起居室還附帶了洗漱間和衣帽間。

為了迎接江念離到來,這裏早就收拾一新,外麵客廳的茶幾上還插著一束新采摘的綠色紫陽花,鮮嫩的花朵上還帶著露珠,看上去清新宜人。

他們到了後,裝了他們行李的那兩個大箱子也很快被人運送上來。

術後身體還沒完全恢複,又經過了長途飛行和這番折騰,江念離的確是有些累了,等其他人都出去,他就坐在沙發上,按住額角揉了揉,對紀悠笑了笑:“小悠,過來說話。”

紀悠依言過去,貼著他坐下,壓低了聲音:“這裏沒有監視器?”

江念離輕搖了搖頭:“這個房間裏應該沒有監視和監聽,我兩年前對Jenny說不要讓我毫無尊嚴,她就撤了這裏所有的設備,現在應該也沒有再安裝。”

Jennifer看起來雖然驕橫強勢,但對江念離的態度,真的稱得上小心翼翼、言聽計從了。

紀悠輕歎了聲:“她真的很喜歡你。”

她這句話聽上去並沒有其他意味,江念離勾了下唇沒有糾纏這個問題,而是說起最關鍵的問題:“出發前,我已經告訴爺爺我們今天會回去,飛機沒到,他很快就會察覺。”

以江謙的能力,找人的話隻怕會有驚人的效率。

江念離略微沉吟著,說出自己的判斷:“最多到明天,爺爺應該就會追查到這裏。”

紀悠知道兩年前Jennifer曾經囚禁了他一周,據卓言的報告顯示,他被Jennifer困在這裏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向外界求救,期間還跟江謙通了一次電話,告訴他自己一切都好。

所以那次江謙直到一周後才覺察到不對勁,火速派人來談判,將他帶了出去。

那一次Jennifer能夠困住他那麼久,說起來其實和他的縱容和包庇不無關係。

這次就不同了,江謙提前已經得知他們要回去,卻沒有等到飛機,自然很快就會調查瑞士那邊的情況,然後就不難得出他們的飛機被人劫持去了其他地方的結論。

再加上Jennifer已經做過一次這種事情,首先就會被懷疑。

一天的時間,已經算是低估了。

跟他到了這裏,紀悠也已經感覺出江念離對Jennifer的態度雖然不能算是親昵,但卻絕對不差。

他始終稱她為“Jenny”,雖然知道她把自己劫持到了這裏,卻隻有微微責備的意思,不僅沒有發火,對她的態度也隻是稍微冷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