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舟扶門而入,蒼勁的手指觸動被陰氣腐蝕的門扉,傳來腐朽、冰冷刺骨的觸感。
院落不大,大約十餘丈方圓,隻有看上去陳舊、灰敗的三四間老屋。老屋和院落內的老樹一樣,身上有一層死寂的灰色,顯然是因為長期被陰氣侵蝕的結果。
院落裏死寂一般,幾乎聽不到什麼聲音。木屋裏油燈如豆,無風搖曳,映出扭曲的黑影,在紙窗之上變換。
連屋內的燈光都散發著冷意,看上去有些灰暗,光明不顯。
破舊的木門發出嘶啞的吱呀聲,聽上去隨時都會碎裂一般。
林寬帶著楊舟二人進屋,一股寒意撲麵而來,十分的濃重,驅之不散。即使屋中有幾盆正在燃燒著的木炭,也絲毫沒有溫暖的感覺。
楊舟默運功法《柔水訣》,體內法力涓涓如細流,綿長悠遠,源源不斷,潤物細無聲,守護周身。他撐起透明的靈氣罩,將陰煞之氣擋在身外,才感到全身有了暖意。
反觀欣兒師姐,她沒有任何動作,可屬於築基修士的威壓自然而然的散開,所過之處,鬼神辟易,陰煞之氣盡皆消散一空。
築基修士,紫府氣海已然貫通,鑄成三丈道基,一舉一動間法力隨身,自動防禦己身,這是一番新的天地。
楊舟凝目,法力聚於雙目,眼底神光流轉,眼前不再是空無一物,而是如黑色霧氣一般的陰煞之氣,絲絲縷縷。
欣兒師姐身上,乳白色的法力猶如一座烘爐一般,將周身漂浮的陰氣,縷縷煉化,消散於空中。
屋子之中的陰煞之氣被煉化驅散不少,甚至連火盆都亮了三分,漸漸有了一些暖意。
“兩位仙師,這邊請。內人和小女在裏屋。”
林寬詫異的看了看屋子,他似乎感到屋子裏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至於哪裏不一樣他卻看不出來。隻是覺得身體輕鬆了不少,疲勞之感也消散了不少,好像身上的擔子卸下來了。
這些年來,林寬每日為孩子尋藥,東奔西跑,每日都是疲累不堪,精神狀態很差。
一年半前,甚至妻子也由於憂鬱、擔心過度,而臥床不起,林寬實在是無心無力經營小店,將小店給盤了出去。
走投無路的他,聽到了村子裏楊舟和楊桃二人被仙師帶走的消息,才搬回村子裏的老宅,守株待兔。
這一年半來,每日他悉心照料妻兒,所有大小瑣事都親力親為,心神俱疲,精神頭兒越來越差了。
幸好,他運氣不錯,碰到了江楓與欣兒奉師命前往青州收徒,路過而看望父母雙親。否則,以此情況繼續下去,怕是再也撐不過多長時日,便會全家殞命了。
內室之中,兩張暖床收拾的幹幹淨淨,沒有絲毫髒亂之處。家裏有兩個病人常年臥床,可是除了屋子發出的一絲黴氣外,並沒有什麼異味。
顯然,為了照顧妻兒,這林寬付出了很多,花了很大的心思。
被褥很厚,看上去十分舒適,保暖的效果很顯著。可是一大一小兩個同樣枯瘦的,形如枯柴,細腳伶仃的身影瑟縮在被窩之中,瑟瑟發抖。
兩人眼眶深陷,臉色煞白,絲毫沒有血色。他們身上氣息微弱,頭發幹枯,昏迷不醒,呼吸短促,眉宇之間透露著虛弱的病態。
情況十分的危機,看上去真的沒有多少時日了。
“兩位仙師,近年來妻兒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每日清醒的時刻不足一個時辰。揚州郡內所有有名的醫師我都求了個遍,可沒有人能夠治好。”
林寬臉上表情沉痛,顯然這些年來,他抱著無數次的希望去求楊舟郡內有名的醫師,而得到的卻是一次有一次的絕望。
“甚至,有些醫師見到妻兒之後,臉色驟變,放下診金之後,奪路便走。小人追問,可是他們什麼都不肯說,之說讓我準備好後世……小人實在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打擾兩位仙師。”
說著,林寬望了眼昏迷不醒的妻兒,雙目之中淚光閃爍,恭恭敬敬的一拜,道:“還請兩位仙師一定要救救我妻兒。小人一家定供奉兩位仙師長生排位,ri日夜夜祭拜!”
楊舟扶起林寬,他從這個堅強的漢子身上看到了,一個男人、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責任,以及撐起這些的艱辛。
隻是,楊舟沒想到的是,這揚州郡的名醫之中竟然也有真才實學之輩。知道此事不是尋常凡間醫術可醫之病,確實不簡單。
“林大哥請起,不必如此多禮,我等自當盡力。林大哥,難道平日裏就你一人照顧嫂嫂和侄女兒麼?”
“是的,自從小女生病之後,小二府宅之中就變得陰冷,灰暗,而且時不時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發生。所以,請的長工,沒有一個在家中呆夠七日的。”
楊舟點頭,林寬家中陰穢之物盤踞,吸食人之精神陽氣,時有詭異之事發生,也難怪沒有人敢來此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