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塵埃落情定邊疆事 兩國好不礙一家婚(2 / 3)

九公主故意逗他:“來日方長,何必著急。”

李劭卿樂意滿足她偶爾的一些小小虛榮心,於是故意長長歎了口氣:“你不要逼我造反,我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

九公主笑眼彎彎地看他:“一旦造反,美人江山可就都沒有了。”

李劭卿無奈道:“陛下到底是什麼打算?那日鬆聲勢浩大地前來迎娶你,他一點動靜都沒有,置我於何地?”

九公主道:“你要他有什麼動靜?他是國君,言行皆是國家的想法,又不能表達個人意思。”

李劭卿道:“我瞧著,那日鬆隻怕也沒多少真心是來娶你的,想必是打算借著這個由頭,跟大央討要更多好處罷了。”

九公主道:“萬一皇兄忽然轉過彎來,發現還是將妹妹嫁作鐵勒國母更好,那……”

李劭卿認真嚴肅且淡定道:“那我就隻能再去對鐵勒發一次兵了。”

九公主抿著嘴笑,笑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張口問道:“皇兄有意讓你再去鎮守薊、遼,好讓威遠侯得以告老,你意下如何?”

李劭卿道:“你想不想回薊州?”

九公主愕然道:“我去做什麼?”

李劭卿道:“薊州現在是鄭之平在守,如果我父親告老,也可以將鄭之平提起來,接任總督之位。”

九公主猶豫了一下,問道:“鄭之平和文二的婚事,已經板上釘釘了?”

李劭卿點了點頭,表情愉悅:“他已經定下了婚期,並寫信給我,希望我能前去觀禮。”

九公主又問:“他很想娶文二?”

李劭卿覺察出不對來,欣喜的眼神靜了下來,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九公主咬了一下下唇,躊躇了一下才道:“文家有些問題,皇兄很不樂意看到鄭之平一個位高權重的總兵娶了文家的小姐。在蘇州文府眼裏,這或許隻是一樁兒女婚事,可是皇兄會覺得這相當於政治聯姻,所以鄭之平一旦成婚,注定他不可能再受重用。”

李劭卿表情逐漸嚴肅:“鄭之平不可能有二心,這一點我可以用項上人頭擔保。”

九公主笑了一下:“你擔保了又如何?皇兄還是不會相信他。”

李劭卿皺起了眉,半晌不說話。

九公主又道:“你必須要接下薊、遼總督的職務,看住鄭之平。”

李劭卿忽然問道:“倘若文家並沒有別的心思呢?”

“時間會證明他們究竟有沒有這個心思。”九公主道,“但在那之前,皇兄無法當作沒有來處理。實不相瞞,陳科已經調撥了錦衣衛前去蘇州,盯住文府的動靜,鄭之平這邊不會安排錦衣衛,但你必須要在。”

李劭卿沉默了一會兒,無奈地點了一下頭,徐徐道:“好,我會去,不過……”

九公主沒等他說出後麵的話便展顏一笑,道:“我會陪你去。”

與此同時,李劭卿道:“你要陪我去。”

兩道聲音,一高一低,分毫不差。

秦致珩足足晾了那日鬆七日之久,等到長安城中的傳言愈演愈烈時,才在一個傍晚派了太監過來,以私禮請那日鬆入宮一見,見麵的地點依然是東宮裏的小花園,表明這隻是一場老友相見,並不涉及其他。

那日鬆知道他的意思,沒有穿鐵勒禮服,反而隨便著了身淡青色的雲紋直裾,手搖一柄折扇,在暮色四合的時候,猶如古之名士會老友之約,翩翩而來。

秦致珩獨自在水亭內溫酒,他也沒有穿龍袍,而是一身墨綠的圓領袍,頭發隨意綰了個結,用一根青玉簪簪住,足上竟然蹬了一雙木屐,閑閑地臨水而坐。

那日鬆揮退了帶路的內侍,獨自走了過去,與他玩笑道:“你今日興致很好。”

秦致珩看了他一眼,對他舉杯:“竹葉青。”

那日鬆皺了皺眉:“我似乎告訴過你,我並不愛喝這種性子綿軟的酒。”

“我知道。”秦致珩回風流雪地微笑,“我愛喝。”

那日鬆無奈地搖搖頭,坐到他對麵去,自己為自己斟酒,用手指摩挲著漆器上飛朱雀雲紋的外壁,左顧右盼了一下:“九殿下怎麼沒在?”

“她去見昭平侯了。”秦致珩道,“先帝孝期未過,雖然頒了旨,但婚事還是要推後。”

那日鬆手指一頓,道:“當著我的麵說這些話,你也真說得出口。”

秦致珩噙著笑意看他,手臂架在木欄上,將酒杯送到唇邊啜飲:“昭平侯即將要回到北方邊境去了,我覺得,你或許不會很願意和一個被橫刀奪愛的男人做鄰居,尤其是這個男人還手握重兵,並且有私自開戰的前科。”

那日鬆歎了口氣:“你我之間,怎麼可能不言公事。”

秦致珩道:“我不願意與你在朝堂之上正裝以對,用兩個國君的姿態唇槍舌劍,更何況,我們之間除了公事……還有別的什麼可以談嗎?”

那日鬆道:“或許你可以給我講講你登基的過程,我離開長安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

秦致珩笑了一下:“你願意給我講你收服草原的過程嗎?”

那日鬆一哂,對他舉起杯來:“喝。”

秦致珩笑眯眯地不說話,將杯子伸過去,和他碰了一下:“我敬你。”

那日鬆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我願意帶領整個草原向你稱臣,每年繳納歲貢,接受你的封賞,將鐵勒變成大央的屬國。”

秦致珩點了點頭:“條件呢?”

那日鬆伸出一根手指:“開放馬市。”

秦致珩沒有說話,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那日鬆伸出第二根手指:“你的兒子,大央未來的國君,必須娶我的女兒為正宮,誕下具有兩族血統的新帝。”

秦致珩依然沒有說話。

那日鬆伸出第三根手指:“你要冊封我為整個草原的王,不僅僅是鐵勒一國之主。”

秦致珩“嗯”了一聲:“還有嗎?”

那日鬆道:“大央與鐵勒永為兄弟之國,隻要一日中原是秦氏皇族的天下,草原是孛兒隻斤的天下,就一日不動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