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失蹤,而是害怕事情敗露,索性借機轉移。之前,日本在咱們這的活動還算規矩,從他們想從德國人手裏搶膠州灣的控製權來看,其心可誅啊!”
葉青彤若有所思,“這些天,你和顧子信頻繁接觸,就是為了未雨綢繆,早做準備吧?你們倆,真得完全解開心結,放下父輩恩怨了?”
許有臻搖了搖頭,“我們隻談國事,不論家仇,但彼此心裏都明白,這不過是為情勢所迫,暫時的聯盟。不過,在我的心裏,肯定得承他這份情,這一次,倘若不是他伸手相助,別說救出紹峰他們,恐怕就是我自個,都得折在紫金山上。對了,紹峰他們兩個,傷勢好些沒有?有你給他們醫治,我再放心不過,這些天早出晚歸的,也就沒顧上問。”
“段副官的腳踝粉碎性骨折,已經上了夾板,慢慢養幾個月就能行動如常,倒是小林——”
聽到葉青彤的口氣,許有臻奇怪,“他的傷雖然動了筋骨,你不是說沒什麼大礙嘛?怎麼,有問題?”
“傷勢沒什麼問題,有我這個醫科聖手在,你大可放心。”葉青彤笑道:“就是他臉上的傷,不讓我治,說是留下個疤,更像男人。說什麼河澤三郎已死,也沒人知道他的刀傷怎麼來的,留下來,算是個紀念。”
“胡鬧,那一刀,幾乎橫劈了他半張臉,留下那麼道疤,以後哪個姑娘敢嫁他?這事你別管他的意思,該怎麼治怎麼治,回頭我去說他。對了,顧子信說,如果我真想謝他的救命之恩,就讓你謝他,說你知道他要什麼。他要問你要什麼?起死回生的神丹?要有,你可得給我也整上兩顆。”
這是顧子信在提醒她,快點動手吧?竟然通過許有臻帶話,可見顧子信有多肆無忌憚。
葉青彤強笑道:“哪有什麼藥能起死回生,他是想我母親留下的那兩隻瓶子呢,你也知道,顧家一直想要那兩隻瓶子,這不,就借機開口了。”
“那兩隻瓶子到底有什麼寶貝在裏麵,值得顧家這樣費心思?”許有臻笑了起來,“說起來,我都沒見過那兩隻寶貝瓶子,什麼時候,老婆大人也讓我開開眼?”
“我也不知道,自從知道金市長公子想騙那瓶子,仿製那兩個瓶子時,我就仔細看了看原貨,沒看出什麼名堂來。但顧家這樣費盡心思的想要,想來,總有些秘密,不如,我明天去取回來,咱們仔細瞧瞧,再送給顧子信?”
葉青彤心裏盤算著,若是這一次再看不出什麼來,不如就將那兩隻瓶子送給顧子信答謝他對許有臻的救命之恩,這樣一來,顧子信總不好再要挾她去對公公下手。
她倒不是心疼瓶子,畢竟,和許家父子的性命相比,瓶子再珍貴,也不過是死物。隻是送出去之前,不再瞧上一瞧,總覺得有負亡母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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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天,葉青彤還沒有出門,許公館就來了人。
一大早,門房遠遠看著一輛轎車駛來,連忙小跑著迎出去。做為大戶人家的門房,他們對金陵城裏各大府邸的車子都了如指掌。
來的車子,是外交次長曹天潤的專車,上次的事情,連大總統都被迫下野,這曹次長卻能獨善其身,可見有些章程,如今四少被免了職,閑置在家,他竟然會過來探望,不管安的什麼心思,門房都有些激動:看樣子,自家少爺快要起複了。
待看到車上下來的人時,他愣了愣,“金小姐,您今個怎麼有時間過來?”
在他的印象中,金玉顏有半年多沒過來了,自打葉家二小姐回了英國繼續學業,來許府的年輕小姐,就隻有莫家的小姐和少***幾個同學。這從前常來常往的金小姐,一直沒有音訊,做為下人,他也不好打聽,有回偶然問過莫小姐,她也含糊其辭,隻說留在太原當護士了。
可今個看金小姐這身打扮,怎麼也不像護士啊?
在門房的認知裏,護士就算不像他家的醫生少奶奶那般素潔幹淨,也怎麼都不該如同交際花似的花枝招展。金小姐從前雖然也愛打扮,到底是年輕女孩子的作派,如今,倒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一舉一動都透著刻骨的豔麗風情。
聽了門房的話,身穿碧綠色的高開叉九分袖牡丹紋蜀繡旗袍,紅唇烈烈的金玉顏似笑非笑地朝那門房看了一眼,“怎麼,我就不能來嗎?你家少奶奶在不在?”
“在,在,少奶奶今個在家,還沒有出去……我帶您進去。”那門房見她走近自己,隻覺得香風撲麵,連說話都不利索起來。
“不用了,我又不是外人。”他這樣的反應金玉顏似乎司空見慣,也不理會,蹬著高跟鞋徑直便往裏麵走去。
門房直到她背影消失不見,方才回過神來,額上立刻冷汗直冒——明明少奶奶昨個吩咐過,說她今早要和少爺出去,自己怎麼就鬼使神差的迎了人進去?
不光是門房,許家的其他下人,看到金玉顏也都吃了一驚,這位金小姐從前常和莫小姐一道過府來玩,打扮的再時髦,也不過是女學生們的洋派,怎麼這半年多不見,就由女孩子變成了女人,這般風情萬種?
好像,沒聽說她已經成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