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城城主雖是行事雷厲風行,北隅城主卻是謹慎的人,前陣打頭的部隊屬於北隅城主麾下,見本王親自率軍親自打來,勢頭迅猛,定是以為留有後手,為存兵力撤離轉移方向,他們曉得本王向來不追逃兵,再則,與主軍彙合也可與我們好生打上一場。”
夜裏微涼,刮來的風含絲絲幹冷,我一身鎧甲倒是悶熱得慌,抖抖衣領歎息道,“可惜本王就帶了這麼點兒人,拂了他的盛情。”
他倆能行事至此定是對我做過調查,曉得我森林戰術較為薄弱,偏偏易水、北隅二城內多高山,將士各個擅長山林行軍,又加我軍逼迫,十有八`九會進這霧化林。
茶羽鶴抱拳,“王爺英明!”
剩下將士們抱拳,“王爺英明!”
我無奈掃他們一眼,“不就是兩百年沒帶過你們打仗,你們別老拍本王馬匹成嗎?我哪來這麼多仗給你們打的。估摸著森林四周還有些餘兵,你們且去瞧瞧將他們收拾了,能不殺則不殺,收拾完了全帶過來。茶羽鶴你派人寫文書回城給初七,叫他挑出兩位新城主送過去,最後,下令將這二位城主造反的結果貼在城內。”
茶羽鶴領命。
不出半個時辰,待那此起彼伏的□□將將堙滅時,一個人跌跌撞撞幾近瘋狂地跑出林子,嘶叫著,渾身劈劈搫搫冒出在即便夜中也清晰可見的白煙,仿佛無形的火焰灼燒他周身。
“王爺,那似乎是……北隅城主嘯安陽。”茶羽鶴小聲道,他招招手,下屬士兵各個拉開弓對準,整齊劃一。
我按住他,“救下他,他還有用。”
直到清晨瘴氣散去時我才微微舒出口氣來,鬆開了勒馬的韁繩。
六萬軍力,俘虜兩千,其餘的連渣都不剩了,一場仗下來又為軍庫填充做出了巨大貢獻。
剩下的殘黨我傳信給初九去善後,初九這人,善後這類事兒從古至今做得尤為熟練。
行軍三日回到齊翳,百姓又夾道歡迎了一通,禮花齊放。我回府上時天邊夜色暗了又暗,皎白明月高高掛在空中,將石階鋪上潤澤玉光。
魔界的月與人間不同,無盈虧,無圓缺,永遠是那個模樣,仿佛凝滯的時間,代表魔族漫長的壽命。
我摘下頭盔踏入大堂,侍女家丁麵帶笑容兩列行禮,“歡迎王爺凱旋而歸!”
我點點頭,“行了天色不早,你們別候著了,回去休息罷。”
他們退下後我進房,房內案幾兩側堆疊厚厚的文書,用纖絲紅線四角困住。四盞落地荷花琉璃燈灼灼閃爍,映照立於案幾前的男人身影也是閃爍的。
我望向他修長的身材與黛綠色綢緞的袍子,腰間一條銀白刺繡腰帶,不奢華做作卻平添幾分肅穆。
我走過去,他轉過身,雙手攏袖恭敬地立著,行禮,“王爺。”語畢,抬首露出一份清秀平和的眉目來,眼角一絲笑,不深不淺,恰如其分的平整謙恭。
我喚他的名字:“初九。”
四下無人,我當著他的麵開始啪啦啪啦脫鎧甲,初九跟沒看見似地開始彙報:“另三位魔王傳信,祝賀王爺平叛逆賊,讚王爺英明勇猛,驍勇善戰,足智多謀,乃魔界之梁柱也。”
我脫得剩下寢衣,抽下一側衣架上掛好的暗紋蝶紅袍子披在身上,一邊係腰帶一邊說,“我熱死了,給我弄點水。”
初九給我倒茶。
我一氣連喝三杯才緩過來,累,趴在案幾上不想動了。
“王爺,天涼,就寢應回房。”
“你不是還有事兒要稟報麼?”
初九一頓,道:“慶功宴三日後夜晚舉行。”又將叛亂調查調查與殘黨清理之事細細說了一番,最後初九抱來一大摞文書,薄薄一本本堆疊起來足足二尺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