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撇嘴,這樣罵女兒有這麼當娘的麼。
海螺裏傳來呼哧呼哧喘氣兒聲音,估摸當真是把娘氣著了,“伏曦你聽著,你再這樣給人家笑話,我這當娘的就給你爹說要他給你指派婚事,到時候你不嫁也得嫁!”
七音螺光芒緩緩消失,娘親的話捎完了。我低頭望著手心的翡翠海螺,汗如雨下。
初九一旁微笑安慰我,“夫人現居銅雀山,隔壁便是魔族長老居住之地,幾位女前輩一齊摸麻將將自家兒女閑聊吹噓一番也是常事兒,難免會有比較,王爺您莫多在意。”
我抬頭看看他,又看看桌前厚厚一遝勸婚書。
初九走來給我倒茶,似是斟酌半晌,道:“王爺,不曾床笫之歡的魔族……的確是拿不上台麵的。”
我還是不說話。
“明日,初九還是為王爺擇幾名少年來罷。”
我思忖如何拿出魔王的威嚴來震住初九來否決這個提議,他看著我,補充說道:“前些日初九見一名少年,與他眉眼幾分相似,王爺大可以看看。”
初九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說的緩慢,我聽得也緩慢,仿佛思緒也一並凝滯緩慢了。
我沒料到他會說這個,就好似身邊這風水流花轉的世界停滯那麼一瞬似的。初九臉上沒什麼表情,我張了張嘴巴,最後隻能低頭去看自己袖角,紅紋蝴蝶的暗花,滾上細細金邊,那金線在燭光下熠熠發光,奢華精美。
我有點呆。
初九身上那名貴沉水香的味道近了,我餘光依稀見他黛綠的衣擺靠近,寂靜中他擱下手中文書彎下腰來,低沉嗓音近在咫尺。
“伏曦,那個人已經魂飛魄散八百年,你等不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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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我躺在床上,將這些細細想了一通。
初九這人雖是笑得虛偽,但說到做到,明日他定會帶批美少年入府的。
實則而言,王爺豢養男寵乃再自然不過之事。隻不過這麼久以來我沒放在心上,又覺養個男寵或成個親又對做魔王這事兒無甚幫助,便一直未有動作,再者,我對這些並不感冒。
我腦內周轉數個周天,直到心平氣和下來才甚是篤定確信,初九最後說的那些話我本就不必放在心上。
可到這個份上,也該考慮男男女女這些事兒了,娘親與初九沒有說錯,我這般的確是有些上不了台麵。
三日後慶功宴宴請魔界大多貴族,另三位魔王也會來,魔族有個不成文規矩,宴會必然帶自個兒家屬前來,畢竟到了夜裏喝高了身體需求尚好有個解決。到時候席上各個左擁右抱,我作為東道主身邊卻空空如也清清冷冷……實在,有些掛不住。
初九也是為我好,明日白天挑幾個放在身邊夜裏擺宴也好撐撐門麵。
結果一夜不好眠,琢磨到天亮也沒琢磨個什麼出來,一想到初九就要帶一撥兒美少年來府上我就渾身不自在,魑魅端盆進來伺候我洗漱時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咽咽口水說:“魑魅,本王有點兒緊張。”
魑魅是新來伺候我的侍女,之前那個跟西街藥鋪的小二好上了,我便喚初九備了些彩禮送過去,那侍女自小服侍我這兒也算她的娘家了,成親時她給我上茶我還有點兒感動。
初九說,別個王府裏出這事兒,是要打斷侍女的腿的。魔族雖隨性奔放,但規矩是有的。
我說我這兒沒這規矩。